6 · 天语遥
天语遥在现实里不叫天语遥，她的女名也不叫这个，但是她给自己取的女名我总觉得很奇怪，也有些诡异，并不算好听，所以在这一篇关于她的内容里，就称呼她为小遥好了。
小遥的在现实里的故事自然是没有小说里那样戏剧性的，她是想当女孩子的，当然，那是在去势之前。
在去势之后，她就后悔了。
我认识她的时候，是在她去势之后了，认识她的人认为她是一个性格古怪的人，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而且她和我的见面，还是她第一次会面网友，这让我有些荣幸，但是并不是什么特别值得开心的事情，因为她身上散发出一些危险阴暗的气息。
对于她我的了解不多，只是道听途说，得知她好像对去势十分后悔。
于是见面的时候，我就壮着胆子问了。
小遥的回答有些逻辑不通，经过我整理之后的意思就是：
讨厌这个残缺的身体，无论是当完整的男人还是女人都好。
言下之意就是，她讨厌这个中间的过度阶段，她后悔的事情是应该直接攒够钱去做变性手术，而不是去做去势手术。
做去势手术的原因是她当时无法忍受自己男性的身体了，还有就是做变性手术的钱远远不够，而综合来考虑，从长远来打算的话，做去势手术更划算，因为可以省下一大笔抗雄药物的钱。
我和小遥在网络上不算很熟，但她却说，我是她比较要好的朋友，所以才来见我的。
哦，对了，见面的地点不是在我的城市，当时我是在另一座城市里，而小遥也就是住在那一座城市。
小遥长的是什么样子的呢？
嗯，身高大概一米六左右，皮肤比较白，是那种苍白的白，没有什么血色的。
头发有点乱乱的，黑眼圈很重，显然失眠的症状比较严重，比我所见过的所有药娘都要严重得多。
感觉仿佛是那种终日不见阳光的人。
她的外貌，怎么形容呢，嗯……像个小正太。
或者说是假小子。
外表的年龄大概是十五岁左右，但实际上她已经十八了。
从某些方面而言，小遥和小晴是很有相似点的。
事实上正太和萝莉的差距其实并不是很大，只要进行一些修饰，穿上漂亮点的衣服，换个发型，她也可以变成一个可爱的萝莉，顶多就是达不到小晴那种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境界而已。
她们俩之间最大的差别就在于家庭。
小遥是真正的从家里逃出来的孩子，一个人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里生活。
其实书中很多关于小晴的故事，事实上素材的来源是小遥。
只是小遥的故事比这些惨得多了。
比如她说，她刚来这个城市的时候，丢了钱包，在找工作时拿不出身份证，还被人给轰出来，甚至被人打过。
她就靠口袋里一百来块钱，生活了一个星期，每天晚上就睡在挡风的地方，但也还是很冷的。
那个时候和书里一样，都是初春，她发烧得很严重，最后还艰难地坚持了下来。
在那座城市里她找到的第一份工作是包吃包住，但是没有任何工资的。
后来也有各种屈辱、刁难甚至是折磨的事情发生，反正要悲惨得多。
很多事情哪怕是我这样一个旁听者听来，都会觉得心凉。
社会的残酷好像全都聚集在了她的身上一样。
以前的她其实不是这样的，只是现在她似乎没有太多的精力顾及到其他的事情了。
本来就有那么多不好的事情压在她的身上，在去势之后就好像翻倍了一样，那些糟糕的事情变得更多了。
她就开始变得愈发的阴暗。
如果说小晴自己就是一轮太阳；夕子是努力站到阳光下的人；而张思凡是在阳光和黑暗之间摇摆不定的人；那么小遥就属于那种一头钻进黑暗里不肯出来的人。
她的情绪非常不稳定，就像是一个火药桶一样，随时都有可能点燃。
和她聊天时我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她的情绪就突然爆炸了。
一般人看人的时候，是直视，而她看人的时候，是微微低下头，然后把两颗眼珠子翻上来，眉头都皱在一起，露出一大片的眼白，再加上她那苍白的脸，浓浓的黑眼圈，让她看起来格外的恐怖。
还有，她在坐下来的时候，总是会死死地盯着自己的手腕看，我看过她的手腕，那上面有不少的伤疤。
她说，她自残过很多次。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表情很轻松，甚至比之前更愉快一些。
按照她的说法，每当心情不好的时候，只有用那种方法才可以让她平息下来。
对于她而言，自残，就是排解苦闷，最好的良方。
可是在一般人听来，那可真是一件有点神经质的事情了。
不少药娘都会自残，但那只是在极端苦闷的时候，而小遥却把这种事情当作寻求快乐的方式，可以说出发点几乎是完全不同的。
看得出来，小遥的精神绝对有着很大的问题的。
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服务生问她需要些什么的时候，将称谓在帅哥和美女之间变换了一下，就惹得她暴跳如雷。
“你看不起我吗！”她几乎是在咆哮着怒吼。
我感觉我仿佛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这种场面在我想来，大概也就是电影或者动漫里才会发生吧。
但它还真就发生在了我的面前。
在服务员道歉了之后，她的怒火才缓缓平息。
那一次的餐馆是我吃得最尴尬的一次，感觉吃饭的时候，别人都总是把奇怪的目光放在我和她的身上。
而当有人看着小遥的时间太长了的时候，她就会猛地扭过头，朝那个人咧牙呲嘴。
明明是一个挺清秀的正太，但有时候的表现却像是一头野兽一样嗜血又凶猛。
或许这是她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吧。
用凶狠的外表将脆弱的内心掩藏起来。
小遥的自虐倾向非常严重，她总是不断地掐着自己手臂或者大腿上的嫩肉，掐出一个又一个的红印子来，看着都很疼，她却觉得很舒服。
又或者是用牙齿咬住自己的手，在上面留下很深的牙印……
我没有问她为什么总要这么做，因为感觉这是她下意识的动作，也就说，已经成了一个习惯了。
而且问出来，她也不好解释，反而可能会变得暴躁。
对于她的情绪变化，我实在是无法掌握住。
按照我的推测，小遥在和人交流的时候，可能必须得这样子做，用疼痛感来提醒自己，才能保持冷静吧。
不然她的情绪很快就会达到临界点，然后爆发。
甚至是街上一个碍事的易拉罐，都会让她咬着牙齿，像是有深仇大恨一样地狠狠踹上一脚。
我想建议她去看一看心理医生，可想到和她并没有那么熟，而且怕她对我发火，所以还是憋在了心里，或许是因为我也算是比较怕事的那一种人吧。
和小遥的交流并不多，大多数时候我们都是在沉默，去的地方也就是餐厅和商场，之后就分别了。
虽然没有太多的交流，但是她给我留下的印象还是蛮深的，就是那种近似于精神病患者的感觉。
我想，她大概已经是达到轻度甚至中度精神疾病的级别了吧。
对了，她的自残现象真的很严重。
我们见面的那一段时间，她对自己又是掐又是咬的，到离开的时候，她甚至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我清晰地看到她的手指上有鲜血在滴落，但她看起来却显得很轻松。
想起她身上的那一些我能看到的伤口，就让我觉得不寒而栗。
虽然很同情她的遭遇，可我还是不太想接近她。
因为她给人的感觉实在是太危险了，或许有一天她彻底爆发了，真的有可能拿着一把刀去砍死几个人，然后再把自己给砍死吧。
关于夕子的黑化内容，其实就是出自我对现实里小遥未来事情的一些脑补……
小遥的家世我没有多问，因为她一提到自己的父母就咬牙切齿，好像很不想提到她们似的。
我只知道小遥的家庭环境很差，是农村家庭，而且父母重男轻女，她的家里有姐姐也有哥哥和弟弟，人口非常庞大，据说算上小遥一共有五个人的样子，足足五个孩子，所以对小遥离家出走似乎都不是很在意。
他们知道小遥的事情，甚至……按照小遥的说法，是他们把小遥给赶走的。
直接丢出她的行李，让她滚出这个家。
对于城市里长大的我，这根本是无法想象的事情。
但如果是在偏远的乡村里，发生这种事情并不是没有可能呢……
大概正是基于这样的同情，在小说里的时候我才把小遥的父母设置成了善解人意的父母，并且家庭也不再贫穷，而是小康家庭。
而且也把原来小遥主动去势变成了被动去势……
虽然故事依然不算美好，但其实已经算是不错了。
很多看客觉得书中的章节太过虐心，但实际上对于很多在现实里摸爬滚打的药娘们而言，书中的世界也算是很美好了。
现实只会比小说更残酷，我还是因为考虑到了大多数读者的感受，才进行了一些美化的。
至于小遥最后的精神病，倒是和现实里的她差不多呢，我觉得她的精神状况再这样继续下去，精神分裂绝对是迟早的事情。
那么，关于现实里小遥的故事，大概就是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