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6 · 孔雀被抓
小小的家中格外的冷清，原本可以和林夕晨一起挤在一块儿的床，现在就只剩下苏雨晴一人了。
苏雨晴还是第一次这么希望新年赶紧过去，那样的话就又能和林夕晨在一起生活了。
可是时间总是这样，在希望它快一点的时候过得很慢，在希望它慢一点的时候过得很快。
海水就像是被凝固住了一样，没有掀起多少波澜，只是轻缓地抚摸着沙滩而已。
原本金黄的沙滩上挤满了雪，在这么冷的天气里，基本上没有人会去海边，只有几个稀疏的人影还在海边晃荡着，留下一连串的黑色脚印。
那些人基本都是情侣，来到这样空寂的海边，是为了寻找浪漫。
苏雨晴托着下巴看着窗外，没由来地感到一阵烦躁，那些情侣似乎是在戳着她的内心一样。
她顺手将窗帘拉上，房间一下子就被封闭了起来。
这一次和林夕晨只是暂时的分别，可是谁知道以后会不会有永远的分别呢？
她和林夕晨在一起，到底又能走多远呢？
如果有一天真的不再相见了，那又该怎么办呢？
虽然幻想着能和林夕晨在一起，以不领结婚证的方式结婚，并且拥有一套自己的房子，最好是庄园农场的那种，然后就生活在那种庄园里，过着自给自足，不受外界打扰的快乐生活……
可是现实，真的有这么简单让她们实现这一切吗？
除非是去到国外才行吧。
而且等到苏雨晴和林夕晨二人有能力去国外，又是什么时候了？
或许那个时候，她们俩的寿命都不多了吧。
不……林夕晨肯定能比苏雨晴活得更久，毕竟她本身就是真正的女孩子，而苏雨晴自己……
大概三十多岁就已然是尽头了。
“呼……”苏雨晴长出一口气，低着头钻进了被窝里，有些无聊地捧起床头的书看，却觉得越看越无聊。
看了半个小时都没翻一页，那些字怎么也看不进去，好像一个都不认识了一样。
“夕子姐姐……”苏雨晴无意识地呢喃着，想到平时林夕晨也会这样在旁边陪她一起看书，突然暂时离开了，还真的是有些不太习惯呢。
时间的流逝格外的慢，明明感觉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抬起头一看，却只过去了二十几分钟。
苏雨晴打开手机上的电视，一脸调换了好几个频道，才找到一个相对比较清晰的。
大雪天里，无线电视的信号不好，有许多本来能看的频道都变成了一片雪花，只有小城市的专属频道还能够接收。
这个时候的小城频道，正在播放着晚间新闻。
本来苏雨晴也只是随便打开频道听声音的，为的就是不让房间显得那样冷清。
但是却意外地看到了和自己有关的新闻。
不对，准确地应该说是和自己认识的某个人有关的新闻。
“无照手术并破坏他人生殖器官的孔某现已被抓获，等待她的，将是法律的严惩。”漂亮的女主播一本正经地播报道，对于她们而言，这只是无数则新闻中的一则而已，但是苏雨晴却不禁起了些许的寒意。
怎么回事？难道是孔雀被抓了？看那个拍摄的地点，好像真的是孔雀的私人诊所呢。
可是，不应该呀，去孔雀那做手术的，都是自愿的吧，因为在大医院里是没法做这种手术的，所以才特意跑到孔雀那里做。
孔雀也是附近几个城市中唯一一个可以私底下给药娘们做去势手术的医生呢……
如果她被抓了，那么不仅是对同行的一个重大打击，而且这附近的城市里就找不到可以做去势手术的医生了。
就算有，也肯定会收敛起来。
苏雨晴倒是已经做完手术了，这件事情的后续影响看起来和她无关，但还是有几分关系的，因为原本苏雨晴还想今年去打雌性激素针呢，没有了孔雀后，这件事情恐怕就没法做了。
“会是谁？”苏雨晴很是疑惑，难道是某个人的父母把孔雀给举报了吗？
可就算是举报了，如果那个人袒护孔雀的话，孔雀应该也不会被抓捕吧，顶多是赔点钱。
除非那个做手术的人未成年……
未成年！？
苏雨晴猛地一惊，想起了孔雀在那天做手术之前给她讲的故事。
是一个做完手术后十分后悔的孩子，大概是和苏雨晴差不多大的样子。
如果他后悔了，倒是很有可能把这种事情告诉自己的父母，并且反而站在斥责孔雀的那一方。
人证物证聚在，孔雀当时没有录音，也没有签订合同，恐怕是百口莫辩了。
苏雨晴感到一阵心寒，这个世界上竟然会有这样的人……
不仅对自己的决定后悔得快，对别人的态度也翻脸得这么快……
要知道孔雀这边的手术价格已经算是比较便宜了，而且虽然孔雀总是很懒散的样子，但她确实是个好人，对待药娘们的时候也还是很温柔的，更重要的是，她本人还将那些手术的钱拿出一部分，捐赠给各个困难的药娘们呢。
或许孔雀在做这件事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吧，做了那么多人的手术，总有一个会出状况的。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只是……苏雨晴觉得有些不能接受，她再一次地感觉到这个社会的混浊和黑暗，以及那个反告孔雀的人，真的是让人作呕。
明明是自己做出的选择，后悔了又能怪谁呢？
苏雨晴抱着张思凡送给她的笔记本电脑上了 QQ，打开了那个好像很久都没有进去聊天了的 QQ 群。
“好想做个女孩子”这几个字，在此刻是如此的扎眼。
一进群里，就看到不少人在讨论孔雀的事情，孔雀作为一个去势医生外加对很多药娘有过资助的人，在药娘群体里都有着不小的名气。
她被抓，对于群里的人而言，确实不是一件小事了呢。
「孔雀怎么被抓了？」许多人都在问着这个问题。
几个知情的人七嘴八舌地回答着，还有一些人在一旁补充着。
「孔雀给小云做了去势手术，做完了之后却后悔了，然后被他父母发现了，就把事情全说出来了，并且还反咬孔雀一口，就是为了获取大量的赔偿金。」
「不是吧？这么不要脸，当时不是他自己要做的吗？」
「是啊，孔雀明明蛮好的，自己后悔能怪谁？」
「其实这件事孔雀也有错，不应该给未成年的人做手术的。」
「是他哀求了很久孔雀才给他做的。」
「就是啊，本来孔雀做手术都需要是熟人，或者熟人推荐担保的。」
「唉，这下子要判几年？」
「不知道，最少也有个十年吧？」
「这么久。」
「是真的吗这件事？不可能吧，昨天我还和孔雀聊天的来着？」
「孔雀是今天刚被抓呢。」
「她真的是个蛮好的人呀，我记得还资助过群里的小琳她们吧。」
「对，上次小琳都快没钱用了，是孔雀给了他三千块，并且给他找了份工作的。」
「而且还免费帮叶子做过阑尾手术。」
「那个不是要还的吗？」
「是啊，后来叶子要还钱，但是被孔雀拒绝了，毕竟叶子一个月的工资才八百的样子，养活自己都很难呢。」
「唉，真是不敢置信……」
「你们在聊什么啊？」
「孔雀被抓了。」
「诶？孔雀？群里那个医生孔雀？」
「是啊。」
「不可能吧？怎么回事？孔雀怎么被抓了？」
解释完了一遍，又来了新的人，于是之前解释过的人又不厌其烦地再解释了一遍，孔雀被抓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药娘的圈子。
一时间人人自危，之前几个约定好给人做去势手术的医生，也暂时停止了计划，等到风头过了再做那种事情。
苏雨晴安静地看完了她们的聊天，在得到自己想知道的以后，就关掉了 QQ 群。
这台张思凡的电脑苏雨晴用得很少，一来是比较老旧，哪怕只是运行个 QQ 甚至看个电影都会卡，二来上网用的是无线网卡，每分每秒都是要扣费的。
张思凡的这张网卡里所存的时间已经没多少了，稍微用用就没有了。
唯一的优点大概是没有时间限制，放的时间再久，只要不去用，上网的流量就不会被消耗掉的。
还有一点就是，苏雨晴并不怎么喜欢玩电脑，感觉也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呢。
她突然想起了张思凡，打开好友列表，张思凡的头像是亮着的，显然，她在线。
「思思姐。」
「小晴。」
张思凡很快就回来了消息，果然是正在玩电脑呢。
「思思姐最近怎么样了？」
「还好。」
「那个……上次的事情？」
「哦，那个啊。」张思凡顿了半分钟，才发来消息，「我已经不打算做药娘了。」
「诶？思思姐……放弃了吗？」
「嗯，反正也是一条没有希望的路。」张思凡回得很平淡，但总觉得透露出了些许的颓然。
苏雨晴在聊天面板里打了好几个字，又点了删除，想要说的话也改了好几遍。
「可是思思姐，你的身体……？」
「没事，停药以后就会恢复正常了，胸都已经小了很多了，嗯……而且我最近在吃雄性激素。」
「思思姐要多保重身体呀。」
「我知道，没什么事的话我去玩游戏了。」
「嗯……」
总觉得现在的思思姐，也和以前很不一样了呢。
苏雨晴看着那闪烁着的光标，在心中默默地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