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 · 前台纠纷
这一声怒骂声，让整个前台的顾客和员工都为止一愣，纷纷朝声音的发源地望去。
爱凑热闹是人类的天性。
围观也几乎是人类的一种本能，特别是对于中国人而言。
苏雨晴自然也不免俗，看向了那个怒吼的顾客。
收银的是个年轻男子，看起来应该只是高中毕业或者大学生而已吧，他一脸的怒气，但却还是在撰着拳头隐忍着。
只是说话的语气明显变得不客气了几分。
“这位客人，我这里只有这一张五十块钱，它看上去是旧了点，如果你想换，就去服务台换，不要在这里打扰我的工作，后面还有很多人在等着！”
“小鬼头，你他吗再给老子说一句试试？草你吗的！一个叼毛服务员，信不信老子打死你吗的”
也不知道这个看上去一脸横肉的中年男人是来故意挑事的，还是本身素质就这样，总之那个年轻男子终于被完全激怒了。
毕竟只是年轻人而已，有所冲动也在所难免。
哪怕是苏雨晴碰到了这样的事情，恐怕都会愤怒地骂他两句吧。
虽然不知道事情的经过到底是怎么样的，但苏雨晴还是愿意站在那个年轻小伙子一边，而不是站在那个看起来就不像个好人的中年男子一边。
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旁观的人不仅没有劝阻，反而变得更加好奇了。
就连即将排到付钱的客人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满，不仅是因为想看热闹，更是因为不敢惹那个看起来十分凶悍的中年男子吧？
欺软怕硬，就像是中国许多人的本性一样。
年轻的男子没有说话，只是毫不示弱地看着那个中年男子，似乎下一刻就会冲上去一拳打在他脸上似的。
“瞅你麻痹！”那中年男子也不知道哪来的怒火，抄起一个酱油瓶就砸在了年轻男子的脑袋上。
甚至连旁边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玻璃碎片四射飞溅，而年轻男子的神情也恍惚了一下，随后他摸了摸后脑勺，鲜血沾满了他的手掌。
“草——你——吗！”那个一直在隐忍的年轻人终于忍不下去了，他直接跳上了收银台，飞起一脚把那个中年男子给踹倒在了地上。
那个嚣张的中年人也有些发愣，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不敢动手的年轻后生竟然真的出手了。
但随后，他就怒吼了起来，一拳砸在了年轻男人的脸上。
论打架，他还没怕过谁呢。
只是他却低估了年轻人的冲动，低估了当一个人愤怒到极致时会做的事情，那将是不计后果的……
年轻男子的眼睛里冒着火，他无意义地吼叫着，脑海里只回荡着三个字——“杀了他”！
事态的严重性完全超出了众人的意料，而前台的主管和员工也还在赶来的路上，或许他们来得早一点还可以阻止事情的发生，但很可惜，他们来晚了。
一把剪刀直接插入了中年男子的嘴里，穿透了他的脖子，或者说是后脑勺，后者口吐白沫抽搐了几下，然后就翻着白眼倒在了地上。
之前还不嫌事儿大的围观者们纷纷尖叫了起来，这已经不是普通的打架斗殴事件了，这已经是杀人案件了！
苏雨晴也是睁大了眼睛，没想到会发展到这么严重的后果，她只觉得喉咙有些干涩，胃也在翻涌着，很不舒服，有胃酸涌上喉头，然后苏雨晴一只手撑在一根柱子上，“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超市里，死人了……
恐怕没有人会认为这样子还能把中年男人救活吧……
赶来的员工和主管飞快地将年轻男子扑倒在了地上，为首的经理赶紧拨打了 120 急救，救护车以最快的速度到达了，将不省人事的中年男子抬上了救护车，而那个冲动的年轻男子也被警车给带走了。
在主管和经理的主持下，超市重新恢复了数据，那些停滞的队伍再次开始向前攒动，人们似乎又恢复了之前的状态，付钱回家，各找各妈……
唯一不同的是，他们相互之间还在讨论着刚才的事情，争辩着谁是谁非，谁对谁错。
对于大部分人而言，这种和自己无关的事情，也只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最多因为是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事情，会聊上好几天而已。
但时间久了，也会渐渐地淡忘。
可对于当事人而言，那却可能是永远铭记在心的事情……
这是苏雨晴第一次亲眼见到杀人。
或许是很多人一辈子都不会有的体验……
当然，这个体验一点都不好……
那临死前的样子，狰狞而恐怖……
虽然这件事完全和苏雨晴无关，但是她却还是忍不住回想，那种震惊到无以复加的恐怖感觉。
生活就是如此，虽然很多时候都是平淡的，但偶尔也会掀起一片大大的波澜，苏雨晴本以为这只是普通而平淡的一天，但没想到竟然会见到这样的事情。
从心底里来说，苏雨晴还是有些同情那个年轻男子的，他完全是被逼迫到发狂的。
如果他再忍耐一些，恐怕就不会发生这样让他后悔终生的事情了吧。
杀人偿命，哪怕是被动还击，苏雨晴不知道别的国家的法律是怎么样的，但中国这个国家的法律就是这样的。
八卦消息的传播速度总是很快，苏雨晴才上了楼，楼上的员工就已经知道事情发生的全部经过了。
听说是因为顾客认为那个年轻男子给他的五十块钱钞票太破旧，要求换一张，可是那个男子告诉他没有别的五十块的钞票了，然后两个人就开始发生了纠纷。
至于那个中年男子，有人说他死定了，有人说可能还能救过来，每个人的说法都不尽相同，但如果能救回来的话，或许那个年轻男子还能有一份活下来的希望吧，顶多就是住几年牢了……
“咦，阿牛？你还没回去呀？”苏雨晴走到楼上，却看见胡玉牛正坐在男更衣室门口的椅子上玩手机。
“嗯，等你啊。”
“好吧……你可以直接打我电话的嘛……”
“打了，不过你没接。”
“诶？”苏雨晴有些疑惑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上面果然有两个未接电话，她竟然都没有听到，大概是收银的时候太过专注，以至于自动忽略了手机的来电铃声吧……
“你去换衣服吧，我在外面等你。”
“嗯……”
苏雨晴还是习惯把衣服捧到卫生间去换，她不太习惯被别人看到自己的身体，特别是陌生人，哪怕仅仅只是穿着内衣的上身……
苏雨晴和胡玉牛踏上了回家的路，超市和往常一样，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但如果真的死了人的话，超市肯定要承担一定责任吧……
“阿牛，你在上面不知道吧，今天收银台有员工拿剪刀扎穿了顾客的后脑勺，现在被送到了医院里，生死不知……”苏雨晴忍不住和胡玉牛说道，“流了一地的血……”
“啊？有这事儿？那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那个收银员就被警车带走了，那个顾客也被送上了救护车。”
“是发生口角纠纷，然后大打出手了吗？”
“差不多吧……不过我觉得主要错误都在那个顾客身上，他如果不这么咄咄逼人的话，那个员工也不会这么愤怒的……”
苏雨晴抿了抿嘴，把自己所看到的事情经过和胡玉牛说了一遍。
“这世道，什么样的人都有，那种人死了也活该，倒是可惜了那个员工，恐怕要被判死刑了吧。”
“诶，如果是阿牛你遇到这种事情，你怎么办呀？”
“我啊？我会一拳打晕他，但不会打死他。”胡玉牛朝苏雨晴笑了笑，“学武之人，控制力道可是一项重要的基本功呢。”
“唉……”苏雨晴轻轻地叹了口气，“不过收银确实很累呐，而且很多人的脾气还都很不好，我今天就被骂了好几次了……”
“所以说收银员大多是女的嘛，因为女的比较有耐性，就算真的气急了也没有男人那么强的杀伤力呢。”
街边传来炸鸡腿的香味，每天走到这里苏雨晴都会忍不住驻足深吸一口气，好像只要闻一下那股浓郁的油香，就能让她觉得很满足似的。
可今天苏雨晴路过的时候，却觉得有些反胃，只觉得那种油炸食物的味道怎么这么恶心，感觉就像是把地沟里的油捞出来炸东西一样……
或许是因为今天亲眼看见了“杀人”，所以让苏雨晴的身体有些不适吧。
生活中处处带着危险，做人果然不能太过嚣张，因为你永远都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小心翼翼一点总没有坏处的呢。
“小晴，晚上想吃些什么？”胡玉牛问。
苏雨晴轻轻地摇了摇头，又想到了那大量有些黑色的血流到地板上时的景象，不由得脸色有些发白。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嗯……有、有点吧……”苏雨晴摸了摸额头的冷汗，说道。
“第一次见到死人可能都会觉得害怕的吧。”
“阿牛……你……见过？”
“嗯，见过，村子里也死过人，特别是溺水死的，从河里捞出来的时候都浮肿得不成样子了……”
“别、别说了……”苏雨晴的脸又白了不少，就连血管仿佛都清晰可见，她话还没有说完，却是双手撑在膝盖上，再一次吐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