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 · 胡玉牛的一天（上）
后仓的工作都是早班，偶尔会上一次大夜，大夜班就是通宵班，会很累，但有双倍工资，而且可以多休息一天，大部分人对于大夜班还是不太排斥的，只不过胡玉牛这样资格不算老的员工，是没有大夜班上的，最起码要在这里工作半年以上才可以上大夜班——除非是真的没有人手了。
因为上大夜班还要分货，比较考验对超市商品的熟悉度。
所以这两个月下来，胡玉牛上的一直都是早班。
后仓的工作总是很极端，当有货柜来的时候搬货要搬一个上午，而当没有货柜的时候，却又闲得一点事情都没有，大家都坐在仓库底层比较宽敞的货架上聊着天，因为这里比较隐蔽也比较安静。
虽然领导对于后仓员工在没工作时休息不会说什么，但太光明正大地偷懒了也不好嘛。
今天算是忙碌的一天，胡玉牛一大早上过来就忙得不停，不断地将那些货物用叉车拉到仓库里，然后再堆叠到货架上或者空地上。
如果是轻的货物也就算了，可大多数却都是饮料、油、面粉、大米之类的重物，刚开始一两箱还觉得轻松，到后面就会觉得很累了。
“老牛！再拿上来一箱！”站在上面的留着胡子的小哥抹了把汗，说道。
“好……来了。”胡玉牛有些费劲地抬起足足有四十公斤重的大米，很勉强地递了上去，他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抬了多少箱大米了，反正那块角落里的空地的大米已经从小腿那么高到现在的两三米高了，而且大米可不是直接一列往上叠的，大米是要整平的，就像是铺地一样，一块一块，等到这一片都是这么高的大米了，再继续网上堆。
少说也抬了近百箱大米了吧。
这要是在以前，他可能还不觉得有多累，可自从吃了药以后，胡玉牛的身体就每况愈下，只是因为他本身的体质非常好，所以表现出来的力气和耐力这些方面依然比寻常男人要高上许多。
这是最后一箱大米了，抬上去后胡玉牛松了口气，感觉整双手臂都在发抖，连握住一个瓶子的力气都没有了。
“呼……呼……”胡玉牛十分艰难地把自己带来的水瓶的瓶盖拧开，然后将里面剩下的半瓶水给一饮而尽，因为水倒得太快，所以有不少都溢了出来，浸湿了胡玉牛衣服胸口的那一块。
“哈哈，老牛，累了啊？”留着胡子的小哥都没力气下来了，干脆整个人直接躺在最上一层的米箱上，一边喘气一边调侃道。
“嗯……”胡玉牛点了点头，倚靠在米堆上，让自己的身体尽快地恢复过来，因为接下来还有很多油要搬呢……
“老牛，人家是越干活体力越好，我怎么感觉你现在还不如刚来的时候体力好了呢？那时候你一口气搬个一百来箱大米都不带大喘气的。”
“可能是……每天都太累了，没休息好吧……”胡玉牛找了个借口，说道。
“也是，也有可能……”
“哎，老牛，帮我水拿一下好伐？”另一个坐在米堆上的男人说道。
“哦。”胡玉牛点了点头，把那个人的水递了上去。
作为后仓里资历最小的，胡玉牛总是要做一些打杂的工作，他对此倒不很在意，因为他很多时候都处在发呆状态，也不会太敏感地注意到别人的语气或者说的话。
也正因为他这样的任劳任怨，其他人才开始慢慢地接纳他，对于这个干活努力而且还不抱怨的壮汉，众人还是十分喜欢的。
“你们米都堆得这么高啦！”一个促销员推着手推车走进了后仓里，看着那两三米高的米堆望而却步，“这么高我怎么拿下来呀？”
“那我们不管的，我们只管堆上去，要拿你自己拿。”一个员工嬉笑道。
“我们都累死了，你自己搬吧……”
“我来吧，要几箱？”胡玉牛主动走上前去问道。
“哎，还是老牛最好，看看你们，都这么懒，下次有好处我也都给老牛了啊。”那个促销员故意这样半开玩笑地说道。
“有什么好处啊，生虫了的米处理给我们啊？”
“几箱……”胡玉牛十分无奈地又问了一遍。
“啊，给我搬个五箱吧，谢谢你啊。”
“不客气。”
胡玉牛自己其实都没什么力气了，但还是咬着牙帮那个促销员搬下来了五箱大米，整整齐齐地放进了她的购物车里。
“谢谢啊。”促销员再次向胡玉牛道了声谢，推着车离开了。
其他的员工都纷纷调侃胡玉牛人太好，热心肠，老是帮别人白做事，这样子在社会里是要被欺负的……
当然了，对于这些话，胡玉牛只是微微笑一笑而已，在他有能力的时候，多帮一些人就是一些吧，或许这些对其他人的帮助，就当是攒人品了吧。
“今天的货有点多，你们弄得怎么样了？”巡查超市的经理走进后仓里问道。
“何止是多啊，简直就是没完没了好不，你看我们搬了一上午了，那边还有一大堆呢，01 的薯片要打板，92 的油也要打板，还有那堆可口可乐，又要打板，超市都快放不下了好不。”后仓的主管大声地抱怨道。
其实这样也是做一个姿态，表示自己的工作很忙很累，到时候休息的时候就不要总叫他们去干别的活了。
“就那么一点点，吃饭之前就能弄完了。”
“老大，你看看这一堆米，我们刚弄好，不累的啊？又不是机器人……”
“行了行了。”这个经理看起来也是平时和员工关系走得很近的一位，他对此并不生气，只是摆了摆手，道，“待会儿中午请你们吃快餐，行不。”
“就快餐？好歹是吃个饭店吧？”
“我自己都吃快餐，还请你们吃饭店啊？”经理哑然失笑道，“要不你们请我得了。”
“好好好，快餐就快餐，总比没得吃好。”主管怕经理反悔，一口答应了下来。
“那开工吧，不然待会儿就过饭点了！”留着小胡子的小哥就像是被打了兴奋剂似的，精神抖擞地从米堆上跳了下来。
胡玉牛现在身体的恢复速度很慢，以前一口气跑一千米，三分钟以内的那种，也只要休息两三分钟就足够了，这会儿只是搬了些大米，却是休息了十分钟还是觉得累，好在双臂已经不那么酸软了，力气还是使得出来一点的。
“老牛，我看你也累了，待会儿你就负责递货吧，我们来搬。”主管拍了拍胡玉牛的肩膀，很是关照地说道。
“好……”胡玉牛松了口气，轻轻地点了点头。
这递货可比搬货要轻松得多，他只要负责当一个中转站，把货递给别人就可以了，几乎不用花太多的力气。
像搬货的，要把货物从原来的地方搬起来，比较费劲，还有举货的，就是把货物举着让顶上的人搬走，这是最费劲的，非常考验臂力和耐力。
大多数时候胡玉牛都是举货的那个人，谁让他力气大而且长得又高呢？
“嘿……哈……”举货的胡子小哥喘着气，才举了没几个就有些累了。
“哈哈，阿春，你不行啊，老牛最起码是搬了一百来箱才大喘气，你看你，现在就吃不消了。”
“我靠，刚才搬了那么多我还没缓过劲来好吗，赶紧的，撑不住了！”
后仓的工作忙碌而有目标性，让人更有动力，所以干起活来也是热火朝天的。
不像台面的那些工作，就用加货来举例子好了，加货可没有什么目标性，因为货物是在不断地减少的，所以加货就得不断地加，基本上一天上多久的班，就要加多久的货。
加货的优点是自由轻松，看看没货了去加一下就好，缺点是必须得无时不刻地盯着，没有真正休息的时候。
而且排面员工的工作还不止加货这一种，还要打地堆啦，做退货啦……
总之忙得很，也复杂得多。
对于胡玉牛这样的人而言，还是后仓的工作更轻松一点，因为后仓的工作很单一，不用去思考太多的事情。
“哇靠，我不行了……”
“我要累死了……”
“一口气干完啊，留着那么十几箱干啥呢。”站在顶上负责叠货的主管不满地说道。
“我来吧。”胡玉牛一个人接下来了三个人的工作，将剩下的十几箱由一一递了上去，之前他一直在递货，比较轻松，所以力气也恢复了很多，这会儿搬油也没有感觉到太过吃力。
“他妈的，还是老牛好，下次请客统统那你们份了。”
“我靠，老牛膘肥体壮的，那是我们能比的啊……”
“就是，大哥你不知道自从老牛来了以后，我们的效率就提升了不少吗？以前这么多货都是要搬到下午才走的啊。”
“你们就知道找借口，搬了这么久的货，也没见你们身体锻炼得多好。”
“别说了，我饿死了……大哥，叫老大来……”
那个经理因为和员工们的关系比较好，所以总是被亲切地称为“老大”。
“先上去洗个手洗把脸，估计老大在办公室里。”
“啊我热死了，浑身都粘乎乎的。”
“吗的这后仓就这么俩个中央空调，太特么抠门了。”
“走走走，去楼上吹带劲点的空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