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1 · 脱离危险
在天语遥的父母到达后，黄枸才离开。
身边站着两个陌生人，多少让夏归月有些紧张和忐忑。
天语遥的母亲来的时候就很焦急地想要问些事情，却被天语遥的父亲给拉住了，只是稍微问了一下夏归月大概的情况，便没有再多问。
也是，现在最重要的不是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而是知道天语遥有没有脱离危险期。
此时此刻，夏归月才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什么叫做煎熬。
仿佛她正站在油锅里，忍受着折磨一样。
终于，急症室的红灯跳成了绿灯，护士推着天语遥的病床出来了，医生走在最后面。
先出来的护士们并没有说什么，神色还算轻松，看起来好像是没有问题了。
但该问的还是需要问一下的嘛。
“医生……请问……”
“没什么大碍，全都是皮外伤，晕过去只是因为脱水外加精力消耗过度而已。”
“太好了……谢谢……”
“我就说小遥福大命大吧，那么担心做什么。”
“怎么说也是你孩子，你就这么冷血啊。”
“有些事，不是急就有用了的。”
过了最紧张的时刻，天语遥的父母也放下心来，还有心情再调笑两句，这才回过头来看向夏归月。
“你是小遥的朋友吗？”
“嗯……是的……我……我是他的女朋友。”夏归月有些脸红地点了点头，又赶紧追问“小遥真的没事了吗？”
“没事了……呃……”天语遥的父亲看着夏归月犹豫了一下，想说什么，却还是没有说，其实有些事根本就不用说出来，以天语遥父母这么深的阅历，多少也看出来些什么了。
很显然，夏归月是知道天语遥的一切的，这个问题就无需再问了。
虽然脱离了危险期，但还是要一直照顾天语遥。
夏归月没有离开，想要一直等着天语遥醒来，可一直等到大半夜，天语遥都没醒来。
“小姑娘，你先回去吧，都这么迟了……”
“没事，我已经和我爸妈说过了，今晚在同学家过夜，不回去。”夏归月摇了摇头，说道，从她的眼神就能看得出，她不是一个会被外人左右思想，随便改变主意的女孩子。
既然要陪着天语遥，那就陪着吧，但天语遥的母亲还是给天语遥的父亲使了个眼色，让他去买了点夜宵回来，顺便去住院部的大叔那里借了毛毯，春天的晚上也是有些冷的，到时候万一睡着了，盖上也不会着凉。
夏归月的坚持和毅力超乎了天语遥父母的想象，他们本以为夏归月会睡着的，但她没有，她一直把眼睛睁得大大的，生怕错过了天语遥醒来的瞬间。
“小姑娘，你困了就先睡吧，用几个椅子凑起来躺一躺。”
“我不困。”
这样的话天语遥母亲已经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可每一次的回答都如出一辙。
就连天语遥的母亲都觉得有些困了，躺在天语遥父亲的怀里睡着了。
当然夏归月也不是一直盯着天语遥看，她也会看向窗外，也会看向其他的地方，有时候能盯着一小块报纸看上半天。
这些都是她防止自己睡着而故意去分散注意力的方法而已。
就这样一直等着，看着，直到第二天娇嫩的太阳都已经升起，温暖的晨光洒向大地，洒向人间。
天语遥的睫毛颤了颤，牵动了夏归月的神经，她赶忙看去，盯着她的眼皮等了好久，然而并没有反应。
好像刚才看到的只是幻觉而已。
天语遥的父亲抽了一晚上的烟，也在窗边吹了一晚上的风，一直到黎明的时候回过头来，却发现夏归月还是把眼睛睁得大大的，就像是夜晚里的猫头鹰一样。
“还没睡？”
“嗯……”
“困了吧。”
“还好。”
“看会儿电视？”
“好……”
这是一间单人病房，天语遥每一次到医院所住的病房都是这一种，虽然价格比一般病房高很多，但最重要的是不会被人打扰。
毕竟天语遥有不少隐私的事情呢。
电视机打开，能收到的频道并不多，有不少都是显示着一个花圃的图案，播放着戏曲或者音乐。
连续换了好几个频道，就算在播放东西的也都是广告。
好不容易等到太阳完全升起，天色已经彻底亮起来时，才放起了早间新闻。
“昨日从日本大阪飞往中国香港的载有 299 名乘客的航班号为 JL6910 的波音 777 客机已与管制中心失去联系，该飞机应于 2005 年 4 月 2 日 17:30 分到达中国香港，目前暂无其具体消息，日航已经启动救援和联络机制寻找该飞机。”
今天是 2005 年 4 月 3 日，这件事情也就是发生在昨天。
对于许多平常百姓而言，也算是一件可以作为谈资谈论许多天的大事了。
毕竟一架客机上有这么多的人，如果全部死亡的话，肯定会闹得沸沸扬扬。
但不管怎么说，都和非当事人的亲人和朋友没有太多的关系。
夏归月也只是盯着电视的画面看了一会儿而已，并没有把太多的注意力放在这条新闻上。
因为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她关心。
“小遥肯定是睡着了，小姑娘，我们先去吃点早饭吧，说不定回来的时候他就醒了呢。”天语遥的父亲微笑着说道，只是这笑容也充满了疲惫，那浓浓的黑眼圈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
“嗯……”
夏归月点了点头，坐了一个晚上，她浑身都有些发麻了，正好出去活动一下，呼吸新鲜的空气，说不定回来了以后就真的醒了呢？
医院早晨的食堂意外的拥挤，最起码对于夏归月而言是这样的。
早餐也很简单，无非是白粥馒头咸菜而已，并没有什么特别丰富的菜，一切都显得朴素而简单。
“小姑娘，你和小遥……认识多久了？”
“快三年了吧。”夏归月回答道。
“啊……那挺久的了……学校里认识的吗？”
“不是……嗯……是以前他当小混混的时候，认识的我……那一次，是他救了我……”
“哦……”
天语遥的父亲和夏归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基本都是天语遥父亲在问，而夏归月在回答。
回答得也十分简单，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或者不想回答的问题，就保持沉默，天语遥的父亲也会识趣地略过。
吃完了早餐，当然也没忘了给天语遥母亲和天语遥一人打包一份，只可惜回到病房的时候，只有天语遥母亲醒了，而天语遥却还是依然沉睡着。
没有太多的话，也没有太多的事，反正夏归月就一直执着地等待着。
她一个从来没有熬夜过，即使是过年也顶多撑到十二点就要睡觉了的女孩子，却为了等天语遥醒来，而一直努力地睁着眼睛，支撑了一天一夜。
一直到了下午，哪怕夏归月还想继续下去，却也坚持不住了。
感觉身体都快不是自己的了，浑浑噩噩地连方向都找不清。
“小姑娘，快睡会儿吧，再这样下去你的身体撑不住的。”
“嗯……我……我回去睡……明天再来……”夏归月摇晃着身子，刚走出门就差点摔倒在地上。
天语遥的母亲赶紧上前扶住了她，一直把她送回到了她家门口。
夏归月在朝天语遥母亲道别的时候，都在不停地重复着“我明天再来”这一句话。
纵然天语遥母亲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过来人，也忍不住有些泪目，因她而感动。
只可惜……只可惜啊……
这么好的女孩儿，却终将不会是属于天语遥的啊。
天语遥的母亲当然不会认为夏归月会一直在天语遥的身边的。
一切都会被时间抹平，现实是会让人清醒的。
“回来了？”夏归月的母亲正在做着晚餐，还在那絮叨地说着她早上也不打个电话给她，问着她有没有吃过晚餐，昨天晚上到底和哪个同学一起睡的事情……
而等夏归月母亲端着盘子出来的时候，却发现夏归月已经斜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她看起来疲倦而又虚弱。
“这孩子，昨晚难道没睡觉？不然怎么一沾沙发就睡着了呢？”
夏归月做了一个梦，梦见天语遥醒了。
没有然后，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梦。
要是要详细地写的话，那就是夏归月在梦里盯着天语遥的眼睛，然后天语遥睁开了眼睛。
再然后，夏归月就醒了过来。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又一天的早晨了。
2005 年 4 月 4 日是星期一，也是要上学的日子。
夏归月从昨天下午回到家后就一直睡到了今天早上，她躺在自己的床上盖着棉被，就连外套都还没脱呢。
至于怎么会躺到床上的，那说都不用说，肯定是父母把她抱上来的呗。
时间还很早，是凌晨五点。
夏归月很少有这么早醒来过，虽然她是好学生，可是每天晚上作业也基本要写到很晚，第二天这么早是起不来的。
凌晨五点的天空，也是难得才能见到。
昨天虽然是醒到了五点，可那时候又困又饿，根本没心情在意外面的天空嘛。
凌晨五点的天空是灰蒙蒙的，空气中还带着湿漉漉的雾气，能闻到一股浓郁的鲜花的馨香。
“不知道，小遥她醒了没？”夏归月坐在床上轻轻地晃动着双腿，看着窗外那一朵刚盛开的野花，怔怔的有些出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