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4 · 我……还不想回去
“早上好两位小姑娘，给你们买了早餐，也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宁静，也吓了苏雨晴一跳，她抬头望去，就看见一个发福的中年男人站在自己的身旁，手里拎着还冒着热气的早餐，笑着说道。
“咦——”苏雨晴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惊讶地轻呼道，“大舅舅？”
“呵呵，小晴，好久没见了啊，也有不少年头了，难得你还能记得大舅啊，哈哈。”
“大舅……你……你怎么在这里？”苏雨晴有些怯怯地缩了缩脑袋，把半张脸都藏进了被窝里，小心翼翼地问道，“把……爸妈呢？”
“他们没来……也不知道。”
“唔……那个……大舅……我的事情……可以保密吗？”
“当然可以，不过，你不打算回去吗？”
“我……我……”苏雨晴轻轻地咬着嘴唇，支支吾吾地说道，“我还不想回去……”
“不想回去那就不回去吧。”出乎意料地，苏雨晴的大舅很轻描淡写地揭过了这个话题，好像无论苏雨晴回不回去都和他没有关系似的。
但实际上大舅肯定不是一个这样的人，因为苏雨晴知道他从小就很关心她，难道说，大舅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考虑了问题才这么说的？
不愧是比自己父母还年长些的大人呢……
“小晴，这张卡给你，卡号是你的生日，这是张透支卡，每个月的额度是十万，你拿去花吧，透支的钱我会还上的。”
“诶？透支卡？我……我不需要……我有钱用的……”
“有钱用你还会去做那种事情吗？拿着吧，别和舅舅倔了，要是连这点都不肯接受的话，到时候没照顾好你，怎么去对你父母交代？”
“唔……我……”
“好好休息吧，这个房间是有专门配备的一对一的护士的，有事情摁铃就好，这个是你舅舅我的电话，要是有什么事，就打电话给我。”
“嗯……”
苏雨晴沉默着看着自己的大舅走出房间，刚才她还以为会有不断的责难和追问呢，但没想到大舅基本什么都没有问……
不过他看起来好像是什么都已经知道了的样子。
也是啊，毕竟他可是大人物，想知道这些小事，那还不是易如反掌吗？
其实苏雨晴的母亲和父亲都姓苏，本就为一家人，只是在几十年前一家分成了两家，家族的根还留在大陆，而一些不想留在这里的人，则去了台湾。
而苏雨晴的大舅其实称之为大伯也是没有问题的，因为他除了是苏雨晴母亲的亲哥哥以外，还是苏雨晴父亲的堂哥。
当然这个堂哥的关系已经是十分疏远了。
苏雨晴父亲和母亲之间的血缘关系实际上也早已超出了五代，但纵然如此，当年她们俩人结婚的时候，还是受到了大陆家族的极大反对，最后苏雨晴父亲力排众议，依然坚持将苏雨晴母亲给娶了回来。
而苏雨晴母亲在台湾的家族，或许已经不能算是家族了，只是一个苏姓的村落而已，那边其实比大陆这边家族更自由一些，毕竟当年离开家族的人，或许就是奔着自由而去的吧。
在那个年代，哪怕是没有多少血缘关系，只能算是名义上的兄妹，结婚时受到的压力都是很大的，或许当时父母做出的选择，也并不比苏雨晴现在做出的这个选择轻松多少吧。
哪怕是出生在富贵家庭，苏雨晴也从未住过这样高档的病房，以前体弱多病的时候，并不是住在医院里的，而是住在家里，父母专门为她找了一位医生和护士就照顾她一个人的。
据说苏雨晴刚出生的时候，就被大陆家族里的人称为灾星，也说她是兄妹结婚的报应，大概真的可能是这个原因吧，总之苏雨晴不仅是个早产儿，而且出生后就体弱多病，要不是生在苏家这样的大家族里，恐怕早就夭折了。
所以苏雨晴的父母将她抚养长大，其实要花费的心血，可比其他人养大一个孩子辛苦得多呢。
塑料袋被打开时发出的声音将苏雨晴从回忆中拉回了现实，她抬起头看向林夕晨，发现后者正在拆着袋子，把里面的早餐给拿出来。
早餐倒是相当的普通，但对于苏雨晴来说，已经足够丰盛了，很长时间的在小城市生活，都快让她忘记自己在家里的时候到底是吃怎么样丰盛精致的早餐了。
“早上好，请问可以进来吗？”门外传来了护士的敲门声，似乎这里的护士也比外面的要有素质得多。
“嗯，请进……”苏雨晴接过林夕晨递给她的嵌糕，朝门口的方向说道。
长相甜美的护士戴着口罩走了进来，为苏雨晴和林夕晨一一检查了伤口，并换了药。
“请问二位身体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护士小姐柔声问道。
“唔……没有了。”
“嗯，那么二位请好好休息，对了。”护士看向苏雨晴，重点嘱咐道，“您上卫生间方便的时候，请务必坐在马桶上，否则尿液可能会流到裤子上的。”
“诶？”苏雨晴有些脸红地点了点头，显然，陌生人对她说这样比较隐私的话，让她觉得有些害羞了。
事实证明了护士小姐说得是对的，苏雨晴坐在马桶上，下肢基本无法用力，太过用力了就会觉得很疼，只能一点一点地用劲，或者尽量放松，让尿液自己漏出来……
本来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苏雨晴却依然能在心中安慰自己，权当是做女孩子的预演了吧，或许女孩子上厕所的感觉就是这样子的？
“夕子姐姐，你的伤没事吧？”要说比起苏雨晴来，林夕晨看起来就严重多了，身上好多地方都缠着纱布，闭着眼睛也能想象到纱布下一片血淋淋的伤口。
“没事……对不起……”
“我倒是没关系啦，看到夕子姐姐伤得这么重，我就觉得胸口像是被刀割着一样疼呢。”
“嗯……”林夕晨那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浮现出些许歉意的神情，她低落地耷拉着脑袋，有些萎靡不振的样子。
“怎么了呀夕子姐姐？对了，那件事还没问呢……夕子姐姐，为什么要做那种事情？”苏雨晴的语气一下子就认真了起来，但她还是尽力地斟酌着语气，问道，“夕子姐姐……应该……不缺钱吧？”
“是……”
“那为什么还要做那些事呀？要那么多的钱，有什么用呀！”苏雨晴有些激动地嚷道，那边的林夕晨把脑袋埋得更低了。
林夕晨用手指掐着自己的手心，沉默了良久，终于把自己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因为……我爸……得了癌症，要很多的手术费……”
“很多的手术费……唔……原来是这个原因呀……”刚才还有些生气的苏雨晴一下子就泄了气，“抱歉，夕子姐姐，我……我不知道……”
“没事。”林夕晨轻轻地摇了摇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
“夕子姐姐还差多少钱？”
林夕晨沉默着，或许是在计算着还需要多少钱，又或者是在犹豫着该不该告诉苏雨晴。
沉默了很久，她还是开口了。
“五万。”
因为那个头发稀疏的大叔被抓了，所以林夕晨这次的报酬，显然也拿不到了。
想要再攒够个五万，又得等到何年何月了。
最起码过年之前肯定是不够了。
“五万呀……”苏雨晴看向大舅给她的透支卡，没有迟疑，就直接把透支卡递给了林夕晨，“这里有十万的额度，要不你先取现了拿去用吧？”
“十万……”林夕晨看向苏雨晴，有些犹豫，也有些胆怯。
“没事的，夕子姐姐，反正我大舅会还的，你拿去吧。”苏雨晴把卡塞进了林夕晨的怀里，说道，“你今年应该要把钱寄回去的吧，听说癌症早期的时候早点治疗，还是可以看好的呢。”
“嗯……谢谢……”
“不用谢啦！只要夕子姐姐你……快快乐乐……开开心心的……我……我也就……没什么烦恼了啦……”苏雨晴说着，脸颊上飘起两片红晕，看起来充满了少女般的羞涩。
“等过两天伤养好了，就去把钱寄回去吧。”苏雨晴这样对林夕晨说道。
“嗯……”林夕晨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我想……回去一趟。”
“唔，带着钱回去一趟吗？”
“嗯。”
“也好，夕子姐姐不是很久都没见过父母了嘛，这次正好回去见见，身体的问题……坦白就是了，相信你这么有孝心，你的父母肯定不会不接受你的。”
“但愿吧……”林夕晨悠悠地叹了口气，看起来似乎对回家去也并没有什么信心的样子。
“诶？什么？”没有听清林夕晨在说什么的苏雨晴追问道。
林夕晨没有重复，只是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然后又躺倒在了病床上。
浑身上下都是伤，动哪里哪里都疼，自然是没有什么精力到处去走动了。
苏雨晴虽然只有一处伤口，但那里伤得比较重，而且双腿也使不出力，整个人都晕乎乎的，也就这样躺在病床上。
两个人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然后就在这阳光明媚的上午，再一次陷入了梦境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