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0 · 天语遥和苏雨晴
天语遥觉得自己现在的状况真的有些不太对劲，已经有些难以分清现实和虚幻了，她现在回想起来，都有些疑惑，刚才自己看到的到底是真的夏归月，还是她产生的幻觉？
夏归月是怎么找到她的？想想也不太可能啊。
难道说……依然只是幻觉而已？
不，不对，不是幻觉……是真的。
刚才发生的所有的事情都是真的。
为了不让自己陷入到幻觉的世界里去，天语遥只能不断地掐着自己的手臂，在上面留下了一个又一个深深的印子。
有时候很用力，甚至都把皮给掐破了，渗出些许的鲜血来。
但是只有这样子，天语遥才可以保持清醒，当她浑浑噩噩的时候，就很容易进入到幻觉的世界里去。
这种情况最近是越来越严重了，刚开始还只是偶尔起床或者犯困的时候会意识模糊，进入幻觉状态中去，后来几乎每次起床和犯困都会进入自己的幻境里，到现在，即使是平时，只要是进入浑浑噩噩的状态，就都会产生幻觉。
这精神分裂的症状越来越严重，但天语遥却没有想让自己恢复到正常，因为这种陷入自己制造的美好幻境中的感觉，真的……很美妙啊。
“她来了……我走了……不是不想和你在一起，是真的不敢去面对，我怕我……真的再也离不开你了……”天语遥失魂落魄地捂着自己的胸口，撑着一棵大树缓缓地蹲下，一脸痛苦地自言自语道，“让我一个人就好，一个人就好……月月，你去寻找……自己的幸福吧……”
一路上，天语遥踉跄地前行。
感觉好像丢掉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一样。
这也算是，真正的，彻底的，分别吧？
夏归月没有追上来，是不是代表了她彻底地死心了呢？
真累啊……
活着真累。
天语遥在心中想着，还带着些期望地回过头去，竟然真的看到了夏归月。
当然，只是她眼里的夏归月而已，实际上那个人并不是她。
而是……恰巧路过的苏雨晴。
今天她是一个人到了城区的步行街里买些东西，直言也无妨，其实就是一些舒服点的内衣而已。
以前买的都是劣质内衣，穿在身上磨蹭着胸口，时间长了会觉得疼，有一次干了一天的活，那里都有点被磨出血来了呢。
所以她才来步行街买几件价格贵一点，但不会有这种问题的内衣。
顺便还买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买完了东西后，就朝着就近的那个公交站走去。
因为她不想换乘，所以稍微绕了点远路，去找那个能直达郊区公交总站的站头了。
这么做，只是为了省下一块钱而已。
苏雨晴的钱，就是这样省吃俭用攒起来的，从牙缝里一点一点地省，纵然如此，因为她的工资实在太低，所以存款也非常的缓慢，就算想要做个去势手术，最快都得等到今年的年底呢。
这条街主要是供给汽车通行的，一旁的人行道十分狭窄，几乎快要和那种在边缘的行道树紧挨在一起了。
路上也没有什么行人，所以前面摇摇晃晃地走着的天语遥，就格外的显眼了。
苏雨晴总觉得走在她前面的那个人的背影好像有些熟悉，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是谁了。
这种明明知道，却绞尽脑汁都想不起来的感觉是最难受的。
就在苏雨晴蹙着眉头苦思冥想的时候，走在前面的那个人突然回过头来，那张苍白的脸让苏雨晴的心中一惊，然后猛地想了起来。
这不就是天语遥吗！
害死胡玉牛的罪魁祸首，苏雨晴又怎么可能会忘记。
当时一同住在合租房的时候，就觉得她整个人都不对劲，好像在蓄意谋划着什么，一直到胡玉牛因为她的那些计划而走向自杀后，一切才暴露出来。
天语遥和胡玉牛的恩怨苏雨晴也知道，但还是觉得最大的错都在于她。
如果天语遥当时不去调戏女孩子，又怎么可能会被胡玉牛打伤？那也就不会有那么多后续的事情了。
明明是自作自受，却要报复到别人的头上。
即使是苏雨晴这样性情温和的人，也对天语遥十分的不满，十分的厌恶。
其实她们一直都有想找过天语遥，但后来还是放弃了。
因为人已经死了，就算找到了也没用，胡玉牛是自杀，按照现在的法律来说，很难追究到天语遥的头上。
除了骂她一通出出气，又还能有什么用处呢？
但既然见面了，苏雨晴自然不会放过，肯定要质问几声，说上几句。
可还没等苏雨晴开口，天语遥就先大喊了起来。
“月月！”然后就一副十分激动的模样冲了上来，像是要紧紧地将苏雨晴搂在怀里一样。
苏雨晴厌恶地看着她，向后退了几步，不知道她这葫芦又卖的什么药，在装疯卖傻做什么？
“为什么要退开……难道，难道你真的……决定离开了吗？是……这也是我的想法……也好……离开吧……离开也好……”
苏雨晴从刚开始的冷漠到后来的疑惑，一直看着天语遥站在那里自说自话，自导自演，好像在和什么东西争吵着一样。
可她的面前，明明就是一堆空气啊？
“对不起，让你伤心了，长痛不如短痛，我们就此分别吧。”
“别……别抱着我……我……我会舍不得的……”
“我也想和你在一起啊……可是……可是……”
“分开吧，我们分开吧……”
“嗯……我是一个没用的男人，所以，月月，你走吧……”
“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天语遥抬起头，看着远方，好像真的在目送着一个人远去一样。
一旁的苏雨晴终于沉不住气了，有些不满地问道：“你在这里装什么疯，卖什么傻？”
“月月，你还没走？你怎么还在这？你……你真的舍不得我吗？”
刚开始的时候，天语遥说话还有点逻辑，到后来就完全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不断地碎碎念着“月月”这个名字，不断地说着“自己还是个正常的男人”之类的胡话。
难道她变成女人，也无法接受事实了？
“天语遥，你不要以为你装傻就可以混过去了，你现在害死了胡玉牛，你觉得愧疚吗？”
“胡玉牛？胡玉牛？胡玉牛是谁？哦……胡玉牛……他罪有应得，死得好，哈哈，死得好……”
刚开始苏雨晴还以为她是在装疯，后来就发现，她好像真的疯了。
难道是受到太大的打击而进入了精神分裂的状态？
虽然还是讨厌天语遥，但苏雨晴的心底里却不由得生出了些许的怜悯。
她毕竟还是一个心软的人，看见天语遥被自己折磨得这么惨，也就不忍下重口了。
一直到天语遥一屁股摔倒在地上后，她才清醒过来，清醒过来的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凝望着天空。
“清醒了？”
“嗯。”
“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不用你管。”天语遥冷冷地回道，“你要骂就骂，要打就打，不要假惺惺地可怜我，我不需要你可怜。”
要不怎么说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呢？苏雨晴本来都没了火气，这会儿又被天语遥给激了上来。
但她还是深吸了口气，将怒火压了下去。
“做了亏心事，你晚上睡得着么？”
“有什么睡不着的？出来混的，总是要还的，他胡玉牛要还，我天冲云，也要。”
“那你现在是怎么回事呢？不会是害怕到精神分裂了吧。”苏雨晴难得的恶意地嘲讽道。
以她的性子，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已经代表着她的内心足够生气，足够不满了。
“哼。”天语遥冷哼了一声，继续躺着看天空，不理会苏雨晴。
一会儿后，她的双眼渐渐失去了焦距，又开始无意识地自言自语起来。
“你很可怜，也很可恨……不过，算了……”苏雨晴叹了口气，没有再去记恨天语遥了，上天自然会给她惩罚的吧。
只是看着天语遥躺在地上，一副神志不清的模样，终究还是触及到了她心中的柔软。
苏雨晴是善良的，哪怕骂人，也说不出几句恶毒的语言来。
她搀扶起了天语遥，将她扶到了附近的一个电话亭里。
这条路上的电话亭一般是没有人会去用的，所以待在这里还是比较安静的。
而后她就拨通了天语遥母亲的电话。
告诉了她母亲天语遥现在所在的地方。
天语遥的母亲挂了电话，急冲冲地就赶了过来，然后一个劲地超苏雨晴道谢。
苏雨晴没有在此久留，也没有告诉天语遥的母亲，天语遥所做的这些事情。
就让往事随风散去吧，人也不能总活在过去。
最起码现在的天语遥，大概也算是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了吧。
苏雨晴捏了捏手中紧紧地拎着的袋子，抬头仰望着那明媚的天空。
在她的眼里，这天空是灿烂的，云朵也是洁白而又柔软的，吹来的风也是有些暖暖的，很舒服的风……
她感受到的是春天的温柔，那么天语遥看到的，感受到的，又是什么呢？
或许天语遥看到的是灰蒙蒙的天空，灰色的云彩，吹来的风也感觉是冰冷而刺骨的吧。
“同一个地点，不同的心情，看到的景，都是不同的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