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 年少时的天语遥
往事悠悠，有许多事情都消散在了回忆之中，人的一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只是过去了太久的事情是难以被记住的。
普通人的大脑只能记得清楚最近三年发生的事情，然后记得住十年之内的一些较为重要的事情，以及一生中最为关键的几件事情就差不多了。
大部分的事情都会被自动地忘记，很难再想起来。
特别是小时候的事情，基本上大部分人都是没有任何记忆的。
就好像小的时候，自己其实还没有灵魂一样。
每一个孩子在刚出生的时候都如同一张白纸一般，没有善与恶之分，只有动物的本能而已。
无论是荀子的性恶论还是孟子的性善论其实应该都是错误的。
所谓的善与恶全都是通过后天的培养形成的，这个培养可能是有意的，也可能是环境无意之中造成的。
那些叛逆的孩子不是一生下来就叛逆，就喜欢做坏事，就要当个人渣；那些乖巧懂事的孩子也不是一生下来就是懂事，就愿意听父母的话，就喜欢去学习的……
一个人的三观塑造是一件很漫长的事情，基本在 12 岁之后三观就开始逐步建立，难以改变了，一直到二十多岁，就彻底形成了每个人不一样的三观。
这不同的三观和社会有关，和家庭有关，和学校有关，和一切接触到的人和所生活的环境都是有关系的。
天语遥也不是从小就是个喜欢打架斗殴的小混混的，其实在小时候，他是一个很聪明也很机灵的男孩子，只是因为父母忙于工作，在很多事情上没有进行正确的教育，才让天语遥开始逐步地改变，然后再加上青春期的叛逆，造就了她这个带领着一帮小弟的混混头子。
还在读幼儿园的时候，有一次老师问台下的小朋友们：“你们以后有什么梦想呀？”
多部分人的回答都是非常千篇一律的，或者说人云亦云，这几乎都快成了一种习惯了，在回答梦想是什么的时候，都是“科学家”、“大作家”、“宇航员”之类的回答。
一个个就像是复读机一样，丝毫没有自己的想法。
偶尔有一两个小孩子说自己的梦想是有吃不完的糖，或者一整个超市的玩具，还会被其他人笑话。
在那不断的嘲笑之中，有着自己想法的人也会渐渐改变想法，变得中庸，变得随大流，为了不被笑话，就说大多数人都会说的台词，把真实的想法埋在心理。
时间久了，就连自己的真实想法到底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天语遥是一个例外，无论别人怎么样笑话他，他都坚持自己的想法，这样有些倔强的脾气，在许多孩子之中，却是难能可贵了。
台上的老师问了梦想是什么这个问题，天语遥也举手了，并且站起来大声地说道：“老师！我的梦想是当一名大贪官！”
“为什么啊？”老师有些意外，然后觉得有些好笑地问道。
“因为大贪官的日子都过得很好，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那你知道什么是贪官吗？”
“贪官就是专门收别人的钱的人！”还什么都不懂的天语遥，用十分清脆的声音说道，他坚信自己是对的。
“嗯……你坐下吧。”老师忍着笑，让天语遥坐下了，并没有评论什么。
毕竟只是孩子而已，有各种各样古怪的想法也是正常的吧。
后来，到了小学，小学里的老师又问，你们有什么梦想。
这一次回答的就不只是科学家什么的了，当然不是孩子们有了更多的自己的想法，只是被灌输的想法变得多了起来而已。
小学里，许多人回答老师，要做个“扫地工人”，说是因为扫地工人无私奉献，勤勤恳恳，以后也要当扫地工来为社会做贡献。
这完全是教育的误导，许多课文都在歌颂扫地工人的伟大，实际上是很可笑的事情。
扫地工人确实伟大，有一种平凡的伟大，但这并不应该是教育的方向，而且扫地工人也是有工资的，无论再少，也和无私奉献搭不上边。
这种所谓的梦想完全就是人云亦云，不会有人真的想以后当个环卫工的。
等大家长大了，恨不得钱赚得越多越好，还想当个环卫工……也不知道是在糊弄谁。
这是学校里的教育，或许是学校为了糊弄自己吧。
教育是过犹不及，应该教育尊敬底层工作人员，但不应该太过夸张地去宣传。
就像有钱确实是挺让人高兴的事情，但不该把有钱人的话都当作真理。
说不定有钱人说的都是屁话呢。
有钱不代表是正确的，没钱不代表是错误的。
中国的许多教育都太过极端，也太过公式化，确实是早就了一堆高学历人才，但是……又有多少是有用的呢？
还有一次上公开课，讲的是一篇抗美援朝时的课文，躲在防空洞的一个小队，只剩下最后一个苹果了，战士们分着吃，每一个人接过，只咬很小的一口，当回到第一个人手中的时候，这么多人加起来，只吃掉了相当于一个人一大口的苹果。
然后老师就问，这个故事表达了什么。
有语文好的同学立马站起来回答，说是表达战友自己的友谊，还有无私奉献的精神。
是的，小学生总是喜欢把无私奉献挂在嘴边，可能是阅读理解做得比较多的缘故吧。
也有人想得更深层次一点，站起来说，以前的战争很苦，我们赢来了和平，一定要珍惜。
其他的就是诸如“艰苦”、“同甘共苦”、“英雄”之类的词语了。
老师很满意，又问了下一个问题。
“如果你们也是那些人中的一个，接过那唯一的苹果时，你会怎么做呢？”
实际上这是一个特别虚伪的问题，在公开课上这样问，只能说算是活跃一下气氛而已。
不过还是有不少人踊跃地举手发言，老师为了拖延一会儿时间，就按照次序一个个地问过去。
每个人的回答都是只咬一小口，和故事中的一样，或者再显得伟大一点，连一口都不咬。
然后，终于是轮到了天语遥。
“天冲云，你会怎么做呢？”老师保持着微笑问道。
说来也挺累的，每个人的回答都差不多，她却还要保持这样相同的微笑，估计脸都僵硬了吧。
天语遥站了起来，从最理智的方面去分析，没有被那些所谓的情怀感染，也没有因为别人的回答而从众般的敷衍一下。
“如果在当时我的身体状况是最好的，那我会把苹果全部吃掉。”天语遥冷静地说道，所有人几乎都忽略了他的前半句话，而抓住了他的后半句话。
这句话可谓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好像是显得有些自私了。
无论是学校还是社会都是一样的，往往是伪君子更好生存，真小人却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待遇。
当然，天语遥说这句话的时候，是仔细分析过的，绝对不是因为自私而说的，因为她还有一个前置条件嘛。
“为什么呢？”老师也有些好奇地问道。
“因为如果我身体状况最好，那么我吃下这个苹果还可以坚持一段时间，而如果所有人平均分着吃，那大家就都挨饿，好几个没有战斗力的人和一个有战斗力的人相比，肯定是有战斗力的人作用更大。”
“那如果有人的身体状况比你更好呢？”
“那就给他吃。”天语遥回答得毫不犹豫。
“那万一有伤员呢？”
“在物资不足的情况下，应该保存最优的战斗力，伤员应该被舍弃。”天语遥冷静得让人背后有些发寒，却偏偏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听课的老师都窃窃私语起来，有说他思想独特，见解独到的，也有说他只是为自己的自私找一个借口而已。
“可是，如果只有你一个人吃完了苹果，其他人可就要饿死了，看着自己的战友饿死，你忍心吗？”
“战争面前，最讲究的应该是利益，如果最大化利益，而不是大家都活着，却没有办法发挥自己的余热和价值。”
“很好，很有自己想法的孩子，请坐吧。”老师说道，她不知道该如何去反驳，但隐隐又觉得好像哪里是不对的。
天语遥就这样不断地长大，别人的梦想都在随波逐流地改变，但他的却没有本质上的改变。
从最开始要当一个大贪官，后来要当一个大将军，再后来要当一个大老板……
无论是哪一个，都是领导着许多人的人，这就是天语遥坚持不变的梦想。
后来也算是实现了，小混混头子，也算是个领导嘛，虽然小了点，也不入流。
天语遥是早熟的，他总是特别看不惯身边的同学，觉得他们特别的幼稚，特别的喜欢跟风。
为什么不能有点自己的想法？
青春期的叛逆和天语遥的早熟混合在了一起，他开始寻找一条与众不同的路。
只是钻进了牛角尖，之前说了，任何事情，过犹不及。
天语遥追求极致的与众不同，就变成了一个染着黄头发，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戴着奇怪的首饰，说着那狗屁不通的脏话的小混混，他迷失了自己，但……又找到了自己。
毕竟当一个混混头子，不就是天语遥一直以来追求的梦想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