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2 · 为什么要这个时候生病？
圣诞节临近，超市里也变得忙碌了许多。
各种圣诞树、圣诞用品在贩售着，而 01 部门也摆放出了许多炒货的地堆。
卖着瓜子花生以及核桃什么的。
大概从现在一直到春节，这些地堆都不会被撤下吧。
中国人过年过节，有把炒货作为零食囤积起来的传统习俗，还有那些廉价便宜的糖果也是必不可少的。
而且中国人也有一个很好的习惯，那就是未雨绸缪，特别是老一辈的人，很多东西都会提前准备，这距离过年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就已经早早地筹备起过年的年货了。
等过年了，那可就没地方能买到东西咯。
今天是忙碌的一天，就连平时没什么事儿，只要待在酒柜那里发呆的苏雨晴都被拉上一起帮忙打地堆了。
有许多的商品需要打成堆，然后挂上促销价售卖。
超市里的客人又多，熙熙攘攘的，让工作也进行的不顺畅，总是要被人给堵住路，得等一会儿才能找个空隙钻进去，又或者绕路而行。
2004 年，正是各大超市生意最红火的年代。
在这忙碌的一天，王海峰却没有来上班。
本来就算是休息，这么忙他也会来上班的，不说别的，最起码要他指挥管理吧。
“耶，老王怎么没来？”正搬着一大箱货物过来的周超向一旁的翁锡芽问道。
超市里，终归是女人更多一些，男人在这里属于稀有动物，不仅是因为少，而且是因为男人能做的活比女人更多——力气大嘛！
所以周超在这里和其他人的关系也不错，再加上他从来不拒绝帮忙，包括那些最重最累的活，其他人因为周超而减轻了负担，自然对他的态度也会比较好嘛。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因为他是个男人，女人堆中的男人总是不用担心的，男人很少会去参与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而且他在众人眼中还是个男孩儿，刚刚成年而已，那就更是没有威胁了嘛。
苏雨晴对此就有些无奈了，虽然她也表现得没有威胁的样子，但在很多事情上，那些女人依然会避着她。
何必呢，工作就好好工作，还整天勾心斗角的，难道是嫌工作不够累吗？
“啊？老王啊？他生病了。”翁锡芽回答道。
“什么病？难道是通宵打麻将发烧了？”
“如果是那样就还好了。”翁锡芽有些担忧地说道。
一旁的徐嫂凑上前来告诉周超道：“老王他尿结石了，现在估计正躺在医院病床上呢。”
“是吗？诶？那不是老王吗？”周超突然叫道。
“干嘛，见到我这么高兴啊。”王海峰一脸轻松地走上前来，笑着调侃道，只是脚步有些虚浮，多少是有些虚弱的样子。
“老王，你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尿结石吗？”
“是尿结石啊，今天刚做了一下，还没有完全把石头排出来。”
“那你不在医院躺着，来这里干嘛？我在这，你还不放心呀？”翁锡芽有些不满地说道，但本质上还是出于对王海峰的关心。
或许她们之间会互相勾心斗角，但是对于王海峰的爱戴还是真挚的。
“我也想啊，经理叫我来帮忙，我能不来吗。”王海峰无奈地苦笑道。
不用他多说，众人也知道这经理是什么，肯定是管所有食品那个经理，那个胖胖的女人吧。
她说话最是刁钻刻薄了。
“是总经理。”王海峰看众人一脸明白什么的表情，就又解释道。
总经理也是一个又矮又胖的女人，做事雷厉风行，算是一个女强人，但或许是因为女强人在这个社会上总要承担这样那样的压力，所以这个总经理说话也特别的刁钻刻薄。
如果说那个副经理是故意用这种势利眼看别人的话，那么这个总经理说话很多时候就是不过脑子。
所以说出来一些很伤人心的话，但是在面对和她同级或者高级的领导时，又很会说话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在和职位低的人说话时特别放松特别随意呢？
或许，副经理是把人看扁了，而总经理，则完全是没把低职位的员工当人看吧。
“王海峰，你怎么现在才来。”就在王海峰和众人说话的时候，总经理走了过来，一脸不满地说道。
“哦……我刚从医院过来……”王海峰解释道。
“你不知道今天这么忙吗？为什么偏偏要这个时候生病？你看大家都忙不过来了，你还生病？”总经理一脸义正言辞地说道。
这话听得不仅是王海峰一愣，就连一旁的众人都愣了愣。
这是个什么逻辑？
生病也要看时间？
人又不是机器人，生病也是在所难免，再说平时王海峰干活的时候也很勤快，从来没怠慢过，仅仅是一次生病而已，竟然说出这种话？
别说王海峰了，就连一旁的众人都为有这样的领导而感到悲哀。
王海峰生病了，本该躺在病床上修养一段时间，尿结石这个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可他只是做了一下简单的排石，就连休息都没休息，又马不停蹄地赶过来了。
这还能怎么样？
难道说还能控制自己的身体，让他等到不忙的时候在生病？
简直是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
王海峰咧了咧嘴角，勉强笑了笑，没有说话。
也亏得他脾气好，也有涵养，要是一般人，又哪里忍得住？
一边的其他员工脸色都很不好看了呢，在王海峰的事情上，她们都是一致拥护的。
站在总经理身后的副经理也有点傻眼，显然没想到总经理会说出这么愚蠢的话来，副经理平时刻薄，最起码说的也是有逻辑的话啊。
但是既然上头都这么说了，这马屁还是得拍啊。
“嗯，一点小毛病而已，还小题大做地去医院，等过几天空点了再去不就行了。”
“哦，知道了。”王海峰淡淡地回答道。
总经理好像也察觉到了自己这话说得太随便，好像是太蠢了，也就没继续多留，带着副经理回楼上办公室里去了。
“就这水平？也能当总经理？”众人一阵沉默，最先说话的是周超，他一脸鄙夷的表情，“狗都能当了吧？”
这一次，众人没有反驳周超，而是都附和地点了点头。
“是啊，狗都能当了。”
“这种人也能当经理，真的是服了，说话像放屁一样，生病还能自己控制么？笑死人了。”平日里最起码表面上不会说脏话的翁锡芽，今天却是忍不住骂了几句。
而陈淑艳更是为王海峰而不平：“这弱智总经理，智商都活到屎里去了，脑袋大概被狗屁股夹了吧？”
“这种不懂得体恤下属的领导，迟早得滚蛋。”翁锡芽也应和道。
平日里她们俩可是很难达成一致的想法和观点的呐。
“大润发是没人了吗，让这种垃圾当领导，笑都快笑死人了。”陈淑艳嘲讽道。
“哟呵，你们咋了？一脸不开心的样子？”身材高大，操着一口新疆口音普通话的梅经理走上前来，笑着问道。
“老梅，老王今天尿结石去了医院，你知道吧？”
“哦，知道啊，他怎么来了，不应该在医院病床上躺着吗？”
“还不是那个死三八叫他来的。”陈淑艳恶狠狠地说道，“她对老王说，你为什么这个时候生病，你说这种人也能当上总经理？”
老梅的神色有些尴尬，他在所有经理里算是脾气最好的一个了，对于总经理的事情，他也不好说什么，但这一次确实是过分了。
“嗯……这么说确实不对啊。”老梅拍了拍王海峰的肩膀，说道，“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帮你请假。”
“不用了，既然来了，就干活吧。”王海峰一副洒脱的样子，但是个人都知道他肯定是不满的。
只不过他的脾气好，才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老王，你回去吧，你这样逆来顺受，谁都要欺负你，以后也要硬起一点啊，刚才那个死三八说你，你就该骂回去。”陈淑艳愤愤不平地说道。
“行啦行啦，干活干活，管那么多干嘛。”王海峰挥了挥手，顺便也让梅经理离开，然后就像个没事儿人一样干起活来。
大家见劝不了王海峰回去，也就想了个折中的办法，不让他干累活，大部分时间就让他在一旁坐着写写东西，这也算是众人共同的默契吧。
“老王，你别生气，生气的话，病不好了，身体是自己的……”陈淑艳一边干活，还在一旁安慰道。
“行啦，别关心我了。”王海峰笑骂道，“我没事。”
“唉，老王，你一个大学生在这里当主管，真是委屈你了，那些副经理总经理什么的，不也就一个大学生么？”
王海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故作轻松地说道：“等明年，我就辞职了。”
“老王你要走？”翁锡芽问道。
“是啊。”
众人一下子都沉默了起来，其实大家都是舍不得他的，但是发生了那种事情，还要强行王海峰留下，完全就是害了他。
而且不是光那一件事情，王海峰一年到头就经常被上头排挤批评，王海峰忍了这么多年，大概也受够了吧。
“辞职也好，老王，我觉得你随便去哪里找个工作，也比这里好。”周超说道。
其他人虽然不说话，但也是认同王海峰这么做的。
这么多年待在超市里，其实他也只是还大润发供他上大学这么一份恩情而已，这么多年下来，恩情还够了，也该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