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0 · 除夕（四）
年芳被禁籞，烟花绕层曲。
随着半夜十二点的临近，烟花的炮火声也愈发的频繁，天空中五彩斑斓的烟花齐放，让人应接不暇。
烟花的历史其实相当悠久，在唐朝的时候就已经研制出了简易的烟花。
不要以为烟花是西方产物，实际上是中国本土的特色，每一年的过年都要燃放的，只是烟花的开发和创新主要是由西方国家来完成的，而中国的烟花原本自然是没有那样的绚烂的。
“夕子姐姐，看那个烟花，好漂亮！”
“嗯。”林夕晨顺着苏雨晴手指的方向看去，那里仿佛绽放了一朵玫瑰花，而后又变成星星火火的光点，“簌簌”地落了下来。
年夜饭已经吃完了，当然还剩了不少菜，年夜饭是不用吃完的，这样才能寓意着年年有余嘛，而且大年初一一般是不做饭的，就是吃些像这样的冷饭冷菜什么的。
苏雨晴拿起一块火龙果，又继续看着那天上的烟花。
她们俩人在这城市的边缘看着星空，有一种从另一个世界看着这个世界的感觉。
“好美呀。”苏雨晴感叹道，“夕子姐姐，你看那个……”
苏雨晴一口气说了好多，似乎只要不断地说话，就能让这里变得热闹起来，就不会显得冷清，就会有一种过年的气氛了。
只是林夕晨一直没有回答，甚至连声音都没有发出，苏雨晴有些疑惑地低下头，却发现林夕晨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坐到了自己的身旁，默默地看着她的侧脸。
“夕、夕子姐姐？”苏雨晴见林夕晨一直盯着自己看，不由地有些脸红。
林夕晨好像是偷吃鱼被抓住的小猫一样，露出了略显慌乱的神情，当然只是出现了一瞬间而已，随后就又恢复了平静，变成了平时那面无表情的样子。
“夕子姐姐，过年了就不要面无表情了嘛，你其实是会笑的吧？”苏雨晴的话虽然是无意，但却又让林夕晨愣了愣，好像是有些惊讶，但并没有表现出来。
“夕子姐姐，笑一个嘛。”
“笑？”
“对啊，笑，夕子姐姐笑起来特别好看的！”苏雨晴无比期待地看着林夕晨，就差双眼没有冒星星了。
“砰！砰！砰！”突然，炮火声一下子变得密集起来，苏雨晴顿时被吓了一跳，抬头向天空看去，就看见无数的烟花相连在一起，铺满了整个天空，就像绽放了一片花海一样。
即使身处郊区，这烟花的炮火声也依然震耳欲聋。
没错，新年二十四点的钟声敲响了。
万家烟火齐聚，见证着这一年只有一次的时刻。
“夕子姐姐——我们也点烟花吧！”苏雨晴大声地叫着，只是这烟花炮火声实在太响，连大地都仿佛在震颤，声音更是难以传出去。
即使林夕晨就在苏雨晴的身旁，也听不清苏雨晴在喊什么。
苏雨晴只能用自己的行动来表达自己的意思。
“夕子姐姐——放烟花！！”苏雨晴拿着打火机点燃了一筒烟花的引线，然后远远地躲到了一旁，看着那烟花火光一闪，发出“簌——”的声音，那烟花就直接升到了半空中，而后绽放。
烟花虽然短暂，但却能点亮黑暗，却能绽放出许多东西永远也绽放不出的美。
林夕晨看懂了苏雨晴的意思，把所有的烟花都拿了出来，然后一口气点燃。
所有的烟花全部都窜上半空中，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新——年——快——乐——！希——望——明——年——会——更——好！！”苏雨晴几乎是扯着嗓子大喊了出来，也不管她的喉咙其实是不可以这样大喊大叫的，既然是过年，那就肆意地任性一次儿吧！
林夕晨没有开口，只是把一副对联中的横批举了起来，上面有四个金色的大字——新年快乐。
然后，苏雨晴就看到，林夕晨笑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仔细地看着林夕晨笑，这也是她见到林夕晨后，她笑得最久的一次。
原来林夕晨笑起来的时候，还有个小酒窝，而且她的笑容是那样的真挚，那样的可爱……
明明能笑，为什么总要一脸面无表情的样子呢！
明明笑起来充满了阳光，明明笑起来更惹人喜爱。
苏雨晴的心底没由来地升起一股冲动。
她看着冲自己笑着的林夕晨，歇斯底里地大喊道：“夕——子——姐——姐——我——喜——欢——你——！！”
万家烟花的声音震耳欲聋，苏雨晴也不确定林夕晨到底有没有听见。
她有些紧张地看着林夕晨，既希望她听见了，又希望她没有听见。
最终，林夕晨没有给出任何的回应，大概是没听见吧。
苏雨晴有些失望，但又好像松了口气。
数不尽的烟花依然在空中绽放着，过年的气氛依然在弥漫着。
苏雨晴看着自己买来的那些烟花一个个在空中绽放，觉得它们就像是承载了自己的梦想和愿望一样。
她好像有些明白为什么中国过年的时候总要放烟花了，因为那烟花冲上天空，就是把自己的心愿带给了老天爷，也算是对自己未来的一份美好的祝福吧。
除了烟花外，苏雨晴还买了那种火花棒，在手上甩起来的时候特别的漂亮。
还有钻地龙，钻地龙听起来好像是钻地的，但实际上是往天上飞的，点燃了以后就会“刷”地一下冲上高空，然后重重地落下来，威力不小呢。
苏雨晴记得以前回外婆家过年的时候，就总能看到自己的表哥们拿着这样的鞭炮玩耍，有好几次都把别人家的窗玻璃给砸坏了，表哥们就带着她落荒而逃。
那种四处逃窜的感觉对于苏雨晴这样总是被关在家里的孩子而言，可谓是刺激又新鲜……
和表哥们在一起的日子，总是不缺少各种各样有趣的事情呢。
不知道今年父母是去了老家，还是外婆家呢？
烟花的炮火声渐渐地小了下来，这当然是相对而言的，事实上放烟花的人还是很多，估计会持续整整一个晚上吧。
好像每一年的春节，苏雨晴都是伴着那烟花炮火声入睡的呢。
现在也算是真正地迎来了二零零五年，苏雨晴也长大了一岁。
她现在已经是十六周岁了。
小时候总是很迫切地希望长大，而现在苏雨晴却突然对长大产生了些许的迷茫。
长大了之后，该做什么呢？又长大了一岁，自己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呢？
苏雨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习惯早睡的她坚持到十二点其实已经蛮不容易了，刚才的大叫更是把剩下的一些精力都给挥霍完了，这会儿自然是觉得困倦无比。
喉咙有点疼，有一种撕裂的感觉，果然肆意的放纵总是要付出代价的呐。
苏雨晴是不可以大喊大叫的，以前小时候她不听母亲的话，大吼大叫了五六分钟，嗓子就直接哑得说不出话来了。
或许正是因为声带比较脆弱，小时候受损也比较大，所以它的发育才这么迟吧，再加上后来苏雨晴吃药，以至于她现在的声音一直维持在童声的声线上，而且更偏向小女孩那样的声音。
“睡，觉？”林夕晨问。
“不睡，好不容易过年，当然要通宵啦！”苏雨晴强做精神，打开桌上那听打算喝却没有喝的啤酒，咕噜咕噜地灌进嘴里，想要提提神，只可惜苏雨晴的酒量实在太差，不仅没有觉得精神，反而觉得更加的晕乎乎了。
“夕子姐姐，抱……”
“抱。”林夕晨说着，抱住了苏雨晴，把她抱进了房间了，放在了柔软的床上。
“夕子姐姐……陪我……”
“嗯。”
林夕晨捏着苏雨晴的手，温柔地点了点头。
她打开了电视机，里面正放着央视的春晚，当然是重播，春晚在播放完之后，会立刻开始重播，一直会连续重播好多天。
电视机的荧光忽明忽暗，苏雨晴蜷缩着身子，紧紧地挨在林夕晨的身旁，似乎她身上的气息能让她睡得更安心一些。
窗外的烟花声变得愈发的稀疏，但偶尔还是会响起几声“砰砰”的炮火声。
一直持续到凌晨四点，那些通宵放烟花的人才差不多睡去，小城市陷入了短暂的沉寂之中，没多久，炮火声又响了起来，不过这一次是鞭炮的声音更多一些，就是那种震耳欲聋的千响炮。
这是昨晚十二点就睡了的人，起了个大早，继续放炮迎接新年呢。
小城市再一次开始热闹起来，大年初一，有要去寺庙里上香的，也有要祭拜各种土地神的，还有的是要去庙会里逛逛的……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总算是穿透了云层的缝隙照射下来，昨天晚上放烟花浓得化不开的雾早已散去，只是还残留着一股浓浓的火药的味道。
林夕晨耷拉着眼皮子看着电视机里的节目，终于在天亮的这一瞬间坚持不住，身子一歪，躺倒在了床上。
还在睡梦中的苏雨晴如同一只八爪章鱼一样抱住了林夕晨，还流着口水咂了咂嘴，也不知道是梦见了什么好吃的。
睡到后来，二人完全抱在了一起，而苏雨晴那嘴角的口水也流到了林夕晨的胸襟上，染湿了一大片，她还伸出小舌头，好像在虚舔着什么。
梦中的苏雨晴呓语着：“妈妈……我要喝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