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4 · 恩怨情仇
手机中还有主管打来的未接电话以及短信，但是胡玉牛都没有去回复，只是一个人出了门，无意识地在街道上游逛着。
或许是有意，也有可能是无意，在下午四点半的时候，他走到了那条昨天柳韵说要约在那里见面的小河边。
他终于给柳韵发去了短信。
【到了。】
大概是察觉到了什么，柳韵的短信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尽是撒娇的话，只是很普通地回了个“嗯”字。
胡玉牛就像是雕塑一般地站在河边，时间的长河似乎在汹涌地奔腾着，又好像在潺潺地流淌着……
时快，时慢。
就像胡玉牛那总是摇摆不定的心一样。
柳韵无声无息地站在了胡玉牛的身后，小心翼翼地轻唤了一声。
“阿牛……？”
“……”胡玉牛回过头，神色复杂地看着柳韵，盯着她的眼睛，像是要看透她的内心一样。
“怎么了？”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看着这意外的冷淡的胡玉牛，柳韵心中有着一些不好的预感，但是今天过来，她确实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你……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
胡玉牛凝视着柳韵，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柳韵问这句话的真正意思到底是什么？
再结合那些事情，柳韵果然是如胡玉牛预料之中的知道了他的事情了吧。
只是那些事情，不知道是不是她做的？
“你都知道了。”
“我知道了。”
“是你做的，果然是你做的！是吗？！”
“我做什么？我，我没做……”柳韵使劲地摇着头，好像在掩饰着什么似的。
“那封信，是你放的吧。”胡玉牛的声音格外的冰冷。
“那封信……被你父母……发现了？”
“你觉得呢。”胡玉牛突然很想笑，那种肆意地大笑，但他笑不出来，他只能捏紧了拳头，即使那个可能性想了无数次，但也没有比柳韵亲口承认更让他绝望。
虽然柳韵并没有直说，但从她的语气和神情上来看，那封信绝对是她带去的。
是她带去的，就一定是她放的，她早就有了这个计划，一切……都是她做的。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我哪里得罪你了！”
“阿牛，你听我解释！”
“解释……好，你解释。”
“那封信，是我……是我不小心落在那里的……”
“不小心……不小心！”胡玉牛歇斯底里地咆哮了起来，“这么可笑的谎言你觉得我会信吗！你早就和天语遥联合在了一起想要对付我是不是！”
“你，你误会什么了？那种事情，怎么可能！我没有必要去对付你啊！”柳韵也涨红着脸极力地解释道。
“谁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呢。”
“不是你想得那样的！我只是偶然地收到了那封信，然后，然后我就很生气，生气你瞒着我，生气你去做那样的事情，所以，所以就想报复……”
“所以还是想报复是不是！我虽然瞒着你这个，但我哪里亏欠你了！我对你不好吗！！”
“是，是，你对我好……”柳韵也不再像刚才柔弱地解释，态度变得强硬了起来，“你确实对我好，但是你瞒着这种事情，难道就不是在伤害我吗！你明明想做女人，却要和我谈恋爱，甚至还打算以后以这样的身份去结婚，你难道没有伤害我吗！而且！当时我虽然带着信，但真的没有再打算报复你了，因为我发现我真的喜欢你，所以，信，只是意外而已！”
“难道当时不是你纠缠着我，我才迫不得已答应的么！不要再惺惺作态了！”
“你……胡玉牛，你……”柳韵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胡玉牛，彻底地发飙了，“胡玉牛你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你还要脸吗？你还是个男人吗！你敢真的面对你自己吗？！”
“不是。”和回答父亲的问题时相同回答。
柳韵很生气，她觉得自己完全是在自作多情。
好不容易战胜了自己的内心，去努力地爱胡玉牛，想要帮助他，对方却完全不领情，就像是个疯狗一样胡乱地咬人。
明明她是在关心他。
她知道这件事她也有问题，但那真的是意外，而且，事情又不是无法解决，最简单的，他从那条路上走回来不就可以了，她会试图着努力地去改变他的，但是现在的胡玉牛，完全让她不想接近，也不敢接近。
这个外表老实强壮的男人，其实内心非常的脆弱，非常的偏执，非常的叛逆。
到底是怎么样的经历，才会造就这样一个复杂到让人难以置信的他？
胡玉牛和柳韵对视着。
柳韵毫不示弱，死死地盯着胡玉牛的眼睛，那目光，似乎要穿透他的灵魂一般。
胡玉牛终于不敢和柳韵继续对视，将脸撇向了另一边，冷冷地问道：“你是来嘲笑我的么。”
“你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吗，你一定要认为错的都是我吗。”
“不是你，还会有谁？现在我已经没有父母了。”
“没有父母，难道不是你自己造成的？”
“如果不是你！就不会这样！”
“那迟早也会被发现的！”
“最起码……最起码不是现在！”胡玉牛嘴硬地强词夺理道。
柳韵还是第一次觉得胡玉牛是这么的让人感到可恨的一个人。
“啪！”柳韵走上前，毫不客气地一巴掌甩在了胡玉牛的脸上。
刺痛的感觉让胡玉牛的心神都为之一颤。
这一巴掌很疼，像是打进了胡玉牛的心里一样。
果然，他是被世界抛弃的人，没有人能理解他。
果然，柳韵知道了这件事后只会讨厌他，哪怕这件事不是天语遥告诉她的，是胡玉牛告诉她的，她也一定会这么做。
胡玉牛心中想着。
一种扭曲的心理安慰。
“你还不愿意回头吗。”柳韵的声音稍稍温柔了一些，作为一个女孩子，她的内心却好像比胡玉牛更强大一些。
最起码她很快地看清了一些事情，而胡玉牛却还没有，或者说他早就知道，只是不愿意去看而已。
“……”
“垃圾，你这个没种的男人！所有的事情都是别人的错？那好，你就一直逃避吧，永远不去面对，永远去逃避吧！”柳韵怒骂道，她很失望，已经不是恨铁不成钢的失望，而是看不到希望的那种失望了。
大姐头的气质在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她还是很有自己个人独立的想法的。
既然胡玉牛自己都不想做好自己，那就由他去吧，这样的人，也不值得她柳韵去爱。
当然，心底里还是有些舍不得的，毕竟这是她第一个真正爱上的男人。
她转身离去。
心中还有着一丝小小的希望，希望胡玉牛能突然醒悟，然后叫住她，想明白这些事情，不要再把责任甩在别人的身上，不要被这种愤怒蒙蔽了自己的双眼。
如果他愿意叫住他，愿意认清自己，那柳韵也会尽力地在他身边，帮助他改变，哪怕他依然决定要当个女人，从内心发出的那种想法的话，也可以做她的好姐妹。
所以柳韵走得很慢，她在等着胡玉牛喊住她的声音。
柳韵不是个好女孩儿，但她的心底深处，还是有着一丝柔软的。
可一直到柳韵彻底地走出胡玉牛视线，胡玉牛都没有叫住他。
他依然被仇恨和愤怒蒙蔽了双眼，依然在怪罪着别人，他咬牙切齿地看着柳韵，愤怒的双眼好像在向苍天呐喊，为什么所有人都要把刀刺向自己的心口。
柳韵彻底地失望了。
她没有回过去再去找胡玉牛，而是径直离开了。
这样的胡玉牛，已经没有救了。
或许他其实根本就不需要帮助他的人吧，他只要自己就行。
在很多事情上，他都总是以自己为中心，全世界都是错的，只有他自己是对的。
胡玉牛并没有理解柳韵说的话的深意，也根本就没有被骂醒。
他只是愈发地愤怒。
“婊子！连个处女都不是，你又算什么！以为我真的不知道你被其他男人上过了吗！”
“还说我隐瞒着你，你不也隐瞒着我吗！我再对不起你，可我的爱是真的，你呢！你完全就是在玩弄感情！只不过是要找个和你上床的男人而已！”
胡玉牛怒骂着，好像这样就能将心中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宣泄出去一样。
他想到的总是别人不好的地方，却很少去想别人对他好的地方。
特别是当失去理智的时候，特别是当出现了这样的事情的时候。
“凭什么，你们不让我做个女人，我偏要做！凭什么我不能选择我自己的人生！不认我当儿子就不认！”
“你……也不过是找个理由分手而已！”
“你们对我根本就不是真心的，就算离开了又怎么样！”
胡玉牛用力地一拳锤在了那棵粗壮的树干上，说得好像很洒脱，但其实眼泪已经浸湿了衣领。
为何而哭，舍不得吗？伤心吗？痛苦吗？绝望吗？感觉被世界抛弃吗？
或许，都有吧。
他一下又一下地锤着树，似乎是在锤着那些他认为对自己做了错事的人，又像是在锤着他自己。
其实，难道他自己就真的不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吗？
难道他真的是觉得所有的一切都是别人的错吗。
或许只是麻痹和逃避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