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9 · 意外的相见
“向右直走。”夏归月将纸条上的字念了出来，有些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右手边，又看了看左手边，不知道莫空说的向右指的是他的右边还是夏归月的右边呢？
虽然得到了一个答案，但还是陷入了纠结的状态之中。
到底是哪一边？
左边，右边？夏归月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最终还是选择了自己的右手边。
不为什么，只是一种直觉而已，或许可以称之为女人的第六感吧。
向右走是出公园的路，沿着小路一路前行，出了公园后又沿着街道慢慢地走着。
这个地方是一个小区，夏归月所走的路也是小区旁边的小街道而已，基本没有什么车辆穿行，倒是有很多行人来来往往，也有不少售卖油炸小吃的三轮车摊子摆在一旁，油炸小吃的香味在街边飘散着。
有不少孩子都围上前，拿着父母给的一块两块的零花钱，买上几串炸里脊或者年糕火腿肠什么的……
夏归月记得天语遥特别喜欢吃这种东西，每一次在路边见到了，总是要去买上两串，而且她还特别喜欢放辣椒，越多越好，哪怕吃的时候她自己都被辣得不停地咳嗽。
那个不修边幅的男人给的纸条上没有写到哪里停止，只是告诉夏归月一直向前走。
夏归月只能慢慢地走着，仔细地看着四周来来往往的人们，生怕漏掉了有可能会混在人群中的天语遥。
一路穿过熙熙攘攘的热闹街道，走进了相对较为安静的小区里。
“真的会在这里吗……？”夏归月有些疑惑了，因为如果继续往这个小区中走，好像就走进死胡同里了，除非这个小区的另一边还有一道门，可以从哪里出去……
突然，夏归月好像感受了某种目光的注视，她猛地抬起头看去，发现在前方的一个转角处，站着一个个头不高的清秀少年。
不是天语遥还能是谁？
“小遥！”
面对夏归月的喊声，天语遥却没有回应，而是转过身，像是在躲避着煞星一样飞奔而走。
“为什么要跑！”夏归月带着哭腔在后面喊着，也跟着跑了起来，紧追不舍。
天语遥的体力早就已经不行了，夏归月虽然是女孩子，可她在学校里也每天都有晨跑，体育成绩都是良好水平的，即使一时间追不上天语遥，也肯定不会跟丢。
逃跑的天语遥好像想到了什么，又突然停了下来，扭过头看向夏归月，带着些许的疑惑，问道：“你到底是谁？”
“……我是夏归月呀？小遥……你……你怎么了？”
“你是真的夏归月吗？”天语遥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让夏归月微微蹙着眉头，沉默了好一会儿的时间。
“当然……是啊……”
“是吗……”天语遥看了看那明媚晴朗的天空，苦笑着摇了摇头，“果然，又是幻觉啊……而且是即使知道它是幻觉也没有消失的幻觉呢……”
“小遥……你在，你在说些什么奇怪的话？发烧了吗？”
“幻觉也好……最起码可以假装她还在我的身边……”天语遥小声地自言自语着，然后缓缓地抬起了头，“月月，好久不见。”
“你……你是……怎么回事？”夏归月感觉天语遥的精神状况有些不太对劲，因为刚才那句话她并不是正对着夏归月说的，而是对着一旁的一棵松树说的。
这种情况，怎么看怎么觉得诡异。
难道说是天语遥受不了打击，终于精神分裂了吗？
夏归月有些担忧地走上前，抓住了天语遥的手，之前想要说的责问到了此时都变成了关切的话语。
“你……没事吧？”
“啊？我没事啊，我很好，我有什么事？”天语遥十分自然地扭过头来，笑着抓住了夏归月的手，好像刚才她并没有对着松树说话一样，又或许对于她而言，刚才的那棵松树就是夏归月，现在只是夏归月走到了她的身后而已，所以会切换得那么的自然。
“走吧，带你去玩。”一如往常一样，天语遥抓着夏归月朝街上走去，就好像这一个月她们还依然经常联系一样。
一切都仿佛没有任何变化一般。
夏归月在见到天语遥之前其实一直想问她为什么要一声不响地离开，但是现在，却问不出口了，或许有爱情在里面，但更多的，好像是……可怜。
是的，为天语遥感到可怜。
虽然天语遥表现得貌似很正常，可从一些细节之中却能发现，她现在其实已经不正常了。
有那么一点精神病发作的前兆了。
或许是因为太过抑郁了吧。
夏归月觉得，天语遥可能是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以为天天在和她一起玩，一起交流，实际上只是在对着空气说话。
那么这突然地消失，就不能怪天语遥了，而因为那种事情而心理崩溃，想来也不是多么奇怪的事情。
毕竟是从一个正常的男人，变成了一个不再是男人的男人呐……
于是一路上夏归月都在配合着天语遥聊天和玩耍，只是为了能让她开心一些，人乐观了，也就不会被这些负面情绪所影响了。
可天语遥大概真的是病得有些严重了，即使夏归月在身旁，她也总会时不时地对空气说话，每一次夏归月告诉她自己在这里，她却又能十分流畅的切换回来。
在现实的世界和自己虚构的世界里来回切换……天语遥她自己，或许都快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活在现实还是活在虚幻之中了吧？
“月月，我教你玩，你要上摇下摇，然后第一个红色的键，就能搓出这个技能来了。”
“咦，月月你怎么又到我右边去了，你啊，现在这么调皮了啊，喜欢乱动呢，我们继续玩吧，看看能不能通关……”
游戏厅、咖啡馆、公园、街边小吃……
一个一个地逛过去，在外人看来，好像只是很普通的情侣一同出游而已。
但夏归月却愈发的感到忧伤，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打破这份美好，该不该把真相告诉天语遥。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过得很快乐。
“月月，以后是想要男孩儿呢，还是女孩儿呢？”
“一个男孩儿，一个女孩儿吧。”
“嗯，好啊，那我就要多努力了，嘿嘿，不过现在不行，现在你还是学生呢，不能让你怀孕的，安全措施还是要做好啊。”
很显然，天语遥在自己的世界里把自己当作了一个有着正常生理功能的男人，但夏归月的泪水却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果然，你还是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吗？
夏归月捂着嘴，在心中对天语遥说道。
“啊？怎么哭了？”
“没……没什么……”夏归月摇了摇头，看着进入了丈夫角色的天语遥，犹豫着，有些话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但她终究还是说了。
因为她觉得天语遥不应该这样麻醉自己，不应该去逃避，该面对的还是要去面对，梦终将会醒，那灰暗而朦胧的天空也还是要面对。
如果一昧的逃避，那等到真正回到现实去面对的时候，可能就会痛苦到完全无法接受现实了吧？
“小遥……你……不要再逃避了，你……你已经……已经……”
“……”天语遥脸上笑容在缓缓地消失，她的表情渐渐地凝固，然后瞪大了眼睛，她的眼角有些湿润，但她还是努力地噙着泪水，“为什么？就连幻想出来的你……你也要打破这个幻想吗？为什么就不能开心一点呢……我的幻觉……你是我想象出来的产物……是不是也代表了我的潜意识呢？逃避……我没有逃避，我只是……只是想要……暂时地忘记一下那些痛苦……总不能……总不能让我一天到晚……都那么疼，那么痛吧……”
夏归月一把抱住了天语遥，有些啜泣地说道：“小遥，你不要这样，你这样，你这样让我很心疼……”
“心疼……心疼自己，我是在心疼自己吗？”
“我是夏归月呀，小遥，我不是你的幻觉，我是真正的夏归月。”
“真正……的？”天语遥的大脑好像有些混乱，她将手臂伸到自己嘴前，狠狠地咬了一口。
剧烈的疼痛让她瞬间就清醒了过来，她在定睛超自己眼前望去，夏归月并没有消失，这代表着，这一切都是真的……
“你……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找得到我……？”
“那你先说，你……为什么离开我？一声不响的？”
“我……”天语遥咬着牙齿沉默着，一副痛苦的神情，然后闭着眼将脑袋扭向了一旁，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淡一些，“这是一个男人的责任。”
“责任？什么责任？只是因为你没有当爸爸的能力了吗？这又有什么，我爱的是你的整个人，而不是单单的一个身体，你变成什么样，我都无所谓……我只要，只要和你在一起！”
“你不懂……你怎么会懂……到时候社会的压力，父母的压力都会压在你的身上，你会很痛苦的，我不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你……痛苦……”
“那又怎么样呢？有什么痛苦，就应该一起分担呀？我难道像是那种只能共富贵却不能共患难的女孩子吗？”
“你不懂，你不懂！”天语遥突然抬高了声音，怒吼了起来，猛地挣脱开了夏归月的怀抱，头也不回地跑向了远方，只留下几滴挥洒出来的混浊泪水。
夏归月没有去追，因为此刻的她，已经泣不成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