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3 · 只剩下两个人
今天的集装箱房冷冷清清的，只有苏雨晴和林夕晨二人。
之所以觉得冷清，是因为有一个人正式离开了，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回来，或许应该说，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张思凡已经离开小城市去了孙昊所在的地方，将这里留给了苏雨晴和林夕晨二人。
虽然说大家还有的是再聚首的机会，当总感觉再聚首的时候，大家都会变得陌生了。
今天苏雨晴休息，林夕晨也没出去。
她们俩就坐在院子的小石凳上轻轻地晃着腿发呆，整整一个上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林夕晨是看着那条蜿蜒的小路发呆了一个上午，而苏雨晴则是盯着趴在石桌上晒太阳的曲奇和咖啡看了一个上午。
她猛然想到了一些事，那就是朋友会分别，曲奇和咖啡也有一天会和她分别。
而且是永远的分别，相隔两个世界的那种。
并且这个分别的时间并不是那么的久远，曲奇可能还好一点，而咖啡的寿命，最近几年也要到尽头了吧。
虽然咖啡很小，平时也总是跟着曲奇，好像没什么存在感的样子，但不代表它在苏雨晴的心中没有分量。
仔细看，苏雨晴发现咖啡身上都长出了一些白色的毛发，原本一身发亮的紫毛也已经黯淡了很多。
并不是吃得没营养，而是它真的老了而已。
“咖啡……”苏雨晴将咖啡捧在手心，用脸颊轻轻地蹭了蹭它，咖啡也亲昵地贴着苏雨晴的脸颊，一副十分依赖的样子。
咖啡见到苏雨晴时还是幼年期，而现在却已经步入了老年期……
不知道咖啡会不会觉得苏雨晴是它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呢？
苏雨晴托着下巴，有些呆呆地想着。
但无论如何，她都觉得咖啡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鼠，而曲奇则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猫，哪怕它们不在了，也会一直记着它们，也会想起它们。
在苏雨晴孤独一人的时候，就是因为有了它们的陪伴才不至于太过抑郁，生活中的许多快乐都是它们带来的，有时候看到它们，真的能让苏雨晴心中负面的情绪消散许多。
她又想到了那只买回来才没养几天就死了的彩色小鸡，忍不住鼻子有些发酸，只是养了几天的小鸡死了她都那么伤心，如果咖啡和曲奇死了的话……
那简直是不敢去想的事情。
虽然身边的朋友也肯定会一个个地离世，但最起码他们的生命还很长，不需要苏雨晴去担心，或许苏雨晴会比她们先死也不一定呢。
这是一个真真切切的事实，像她这样大量服用药物，并且在青春期强行改变身体发育趋向的人，寿命必然是比一般人要短得多的。
改变有多大，对身体的损伤就有多大，这可是相当于让洪水逆流的事情，违背自然规律，怎么能不付出任何代价呢？
对于自己的寿命问题，苏雨晴其实没有什么担忧的，她倒是觉得早点死了也挺好，最起码死的时候还是漂漂亮亮的，她的美好也可以停留在那个年轻的年龄。
而且据说老了后很大程度上都会慢慢显露出男性的特征，苏雨晴不想看到那样的自己，就算是死，她也希望自己是以女孩子的身份死去的。
想的事情一下子就悲观起来了呢，服用过量的药物的后遗症就是容易多愁善感，容易忧伤，容易抑郁……
严重的还会发狂到自残，像苏雨晴这样能控制住自己的行为的，已经算是很轻微的了。
“不知道夕子姐姐在想些什么呢？”苏雨晴自言自语地嘀咕着，扭头朝林夕晨看去，却发现林夕晨这会儿竟然也回头看着她。
两个人的目光猛然撞在了一起，目光仿佛是一个数据流一样，将二人的情感分别转达给了对方。
电话铃声响了起来，如果不是这个电话铃，可能苏雨晴和林夕晨还会继续发呆下去吧。
“喂？”
“小晴，我到了哦，不用担心我，你们两个要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就打电话给我，钱不够的话我也可以接济你们一些……”
“嗯，放心啦……思思姐……”苏雨晴有些哽咽，听到张思凡的声音时，有一种微妙的触动，她真的很想让张思凡回来和她们继续住在一起，但她不能说，就算说了，也不会起到任何作用的，她只能装作轻松地回答道，“你才刚离开，不用那么关心我们啦，思思姐你自己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哦，还有就是，不要……嗯……要保持理智。”
“咦？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啦，总之思思姐你放心好了，我和夕子姐姐在一起生活，没事的。”
“啊，公交车来了，我先挂了啊。”
“好的……”
电话的忙音听起来有些冰冷，哪怕外面的太阳这么大，这么刺眼，这么炙热，苏雨晴也觉得身体有些冰冰凉凉的。
虽然总觉得孙昊这个人不像是个好人，但苏雨晴还是衷心地祝愿张思凡和孙昊能幸福地在一起。
“好啦，夕子姐姐，别发呆啦~我们一起做午餐吧！”
“嗯。”
天气很热，苏雨晴不知道自己之前是靠什么坚持着能在阳光下坐一个上午的，这会儿只是在外面待一会儿就觉得汗流浃背了，回到集装箱房里的时候更是迫不及待地就将空调给打开了。
冰箱里的食材不多了，最近张思凡忙着离开的事情都没有采购食物回来，突然显得空荡荡的冰箱让苏雨晴有些不太习惯呢。
平时好像无论什么时候打开冰箱，里面都是满满当当的，装着各种面包蛋糕冰淇淋以及各种蔬菜和冻肉呢。
而现在，就连饮料都只剩下一罐了。
这最后的一罐雪碧被苏雨晴倒进了两个杯子里，她和林夕晨二人一人一杯。
身边突然没有了可以依靠的人，突然好像要自己当家作主了的时候，苏雨晴难免感觉到了一阵慌张。
林夕晨虽然比她大一些，但也没有到能照顾她的地步，她们二人只能是互相照顾而已。
许多原本不用她来操心的事情都要她自己来操心，这个时候她才明白原来平时张思凡要想的东西有多少多……
长时间没有一个人生活过了，苏雨晴都有些忘记自己当时是怎么一个人生活过来的，这种事情急不来，只能慢慢地去适应，重新找回以前的感觉。
只剩下两个人，没有了张思凡的调侃声，也没有了她玩游戏时大喊大叫的声音，很不习惯……
她的游戏机还放在这里没有带走，可苏雨晴已经没有了玩它的欲望。
游戏这种东西，还是要人多的时候玩起来才热闹呀。
心口堵着的感觉很难受，就连吃饭都没有什么胃口。
还有两个月的时间给苏雨晴来准备，她得尽快去找一个新的房子租下来了，不然等到这里的租期到了，时间就太紧张了，太过紧张的搬家，总是容易丢三落四的呢。
苏雨晴把这些要做的事情记在了本子上，以免自己忘记，同时记上的，还有自己的心情。
她翻看着日记本，发现自己的心情好像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的复杂，刚来小城市的时候虽然有些紧张和不知所措，可最起码还有词语可以形容，后来越来越多的日记在写心情的时候，都是无法描写出来的复杂。
翻看日记的时候苏雨晴才发现，原来她的心情变化还挺多的，每天想的事情竟然也有不少，大部分都是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还有一小部分是在回忆过去和思考未来。
不知道为什么，苏雨晴在看自己的日记的时候，总有一种在看别人的故事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奇妙。
有时候她会对着自己在日记里写的想法问着自己，当时写这篇日记的时候，那个人真的是自己吗？
或者产生出“我竟然也会有这种想法”的疑惑。
本来只是写一些计划的，却没想到变成了翻看日记，还翻看了好长时间，抬起头来的时候太阳的温度都下降了许多，虽然没有到傍晚，但也差不了多少了。
今天可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呢，那就是去采购食物，如果不买的话，明天早上起来大概只有白米粥能喝了，就连过粥的咸菜都已经吃完了。
“夕子姐姐，我们去超市买东西吧。”
“嗯。”
林夕晨的回答总是淡淡地，好像对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但是苏雨晴能感觉得到，林夕晨会经常把目光投在她的身上，好像一直在默默地关注着她一样。
不过现在已经好了很多了，最起码苏雨晴偶尔也能把林夕晨逗笑了，她脸上也不再总是面无表情，偶尔也会浮现出一抹微笑，或者轻轻地皱起眉头。
张思凡的电动车也留在这送给了苏雨晴，电动车很大，坐三个人都没问题，但是苏雨晴太过娇小了，所以操控把手的时候总感觉十分笨重。
苏雨晴会骑自行车，但是电动车也只是张思凡教过她几次而已，所以骑起来很不稳定，总是左右地摇晃，速度也是时快时慢的，偶尔还来个急刹。
“呃……夕子姐姐，我们是不是应该坐公交车去更好一点？”
林夕晨眨巴着眼睛盯着苏雨晴，未置可否。
“要不再练练吧？”
“嗯。”
就这样，笨拙地开着电瓶车的苏雨晴，载着林夕晨，开进了小城市里。
有那么一瞬间，苏雨晴觉得只有她们俩也挺好的，最起码独处的时间一下子变得多了起来。
载着林夕晨，让苏雨晴有一种载着这个世界的感觉。
对于苏雨晴来说，林夕晨就是整个世界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