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7 · 中药的香味
对于没有生病的人来说，中药的气味是很难闻的，甚至类似于食物腐烂发臭的味道，除非是长期生活在有大量中药药材味道的环境里，否则是很难适应的。
但是神奇的地方就在于，对于生病的人来说，中药的气味竟然意外地可以接受，对于苏雨晴而言，甚至还有些好闻。
只是闻着从阳台上飘来的中药香味，就觉得稍微舒服了一些。
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真实的生理反应呢？
苏雨晴裹着被子，透过窗户小心翼翼地看着阳台上的莫空。
因为角度的缘故，所以只能看到他的侧脸，以及阳台反射着太阳光芒，如同黑曜石一般的黑色电磁炉。
窗外吹来的冷风钻进了苏雨晴的被窝里，让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更加用力地缩紧了被子。
其实现在的天气真的不算冷，大街上穿着短袖逛街的也大有人在。
除了中药的香味外，还有一股淡淡的米香，好像是熬粥时散发出的味道。
估计是莫空拿了电饭煲烧了粥吧。
“先把这些药吃了。”莫空将袋子里的中成药拿了出来，然后按照上面的服用剂量，拿出一定的数量的药丸，凑到了苏雨晴的嘴边。
“唔……”苏雨晴犹豫了一下，微微张开嘴，莫空就将那些药丸一颗颗地倒进了她的嘴里，然后慢慢地将她扶起来，把一杯温热的白开水凑到她的嘴边。
“多喝点水，咽下去。”
“我自己来吧……”
“嗯。”莫空没有执意要给苏雨晴喂水，当苏雨晴伸出手接过被子的时候，就站到了一旁。
虽然是苏雨晴自己的意愿，但却有些微微的失落呢。
或许她更想莫空喂自己喝水吧？
真是矛盾又复杂的情绪。
当人十分脆弱的时候，一个帮助她的人就很容易进入到她的内心里，当那个人表现出足够的温柔时，甚至会在她的心中留下深深的烙印。
苏雨晴不是第一次见到莫空，二人之间本来就还算熟悉，进入她的内心自然也就容易一些。
能有一个人照顾着自己的感觉真的很好呢。
虽然还是有些担忧莫空做出什么不好的举动来，虽然对他有好感，但还没有到男女朋友的程度。
不过，想到这里的时候，苏雨晴却又忍不住自嘲地笑了起来。
想什么呢，哪怕她确实长得很可爱，甚至比女孩子还可爱一些，但是在别人眼里终究还是个男孩子呀。
喜欢男人的男人，恐怕很少很少吧。
而莫空也不像是那样的人，帮助苏雨晴，只是出于善意以及……他的工作而已。
莫空说了，是苏雨晴的大舅让她照看苏雨晴，所以他才会有事没事地出现在苏雨晴身边，才会在这种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在她的身旁。
仔细想想，对自己最好的人不是莫空，而应该是自己的大舅才对呐。
要是没有大舅的话，或许莫空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亲人终究是亲人，血浓于水，是化不开的亲情。
苏雨晴莫名地有些想哭，她突然想要不顾一切地回家去。
回到那个温暖的家里，去见一见自己的父母，去见一见自己的表哥们……
人生在世上，不能没有亲人，也不能没有朋友，否则那样的日子，也未免太过孤独了。
今天的事情，好像一下子让苏雨晴想明白了很多。
炎炎夏日猛烈的阳光，好像也因为苏雨晴的顿悟而变得更灿烂了几分。
阳台上传来开水沸腾时气泡翻滚的声音，“咕噜咕噜”的，很有节奏感。
一直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发呆的莫空，缓缓地站起身来，盛了一大碗中药出来，放在桌上凉了一会儿，才端到苏雨晴身旁，用勺子舀起一勺，喂进了她的嘴里。
“好苦——！”苏雨晴皱着眉头嘟嚷道。
中药的味道或许可以习惯，但是中药的苦涩却是很难适应的。
那种感觉，就像是把世间所有苦涩的东西都放进了药汤里一样，一鼓作气地喝下去。
但是当把十分不情愿地将中药喝完的时候，就觉得身子舒服了许多，原本冰冷的四肢，好像也开始散发出了热量。
或许中药的苦味也代表着把所有苦涩的东西咽进肚子里吞掉，这样就只剩下甜蜜的东西了……
“应该放点冰糖的……”苏雨晴小声地嘀咕道，虽然知道莫空能来帮她就已经是一件很让人感激的事情了，却还是忍不住想要抱怨。
苏雨晴只会对信任和熟悉的人抱怨自己呢。
或许是因为莫空带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的缘故吧。
以前小时候，她也喝中药，不过那个时候母亲都会在里面加些冰糖，吃起来虽然还是有点苦，但最起码还是可以接受的……
不像现在，简直苦得连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喝点粥吧。”莫空没有正面回答苏雨晴的话，只是淡淡地说着，开始给她喂起粥来。
她觉得这种被人无微不至地照顾着的感觉真的很好，享受着，也庆幸着。
突然产生一个念头，如果莫空能一直照顾自己，似乎也不错？
想到此处，她的小脸微红，微微抬起眼皮子，小心翼翼地看了莫空一眼，而后者的神色却没有丝毫的变化，就像是机器人一般一丝不苟地继续喂着粥。
“烫吗？”大概是感觉到苏雨晴的目光了，莫空淡淡地问道。
他的表情就像是一部有些久远的电影——终结者里的施瓦辛格一样。
不过，有时候他还是会露出温和的笑容的。
“不……不烫……”
白粥里放了盐以及一两片生姜，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的食物了，就只有白粥吃。
但是却依然让苏雨晴感觉到美味。
生病的人也本就不能吃油腻的食物，花样繁多的食物反而反胃，这样清淡的，稍微洒了些盐花的白粥，反而是最适合病人吃的。
喂完苏雨晴后，莫空又洗了碗，稍微打扫了一下卫生，在做完这些之后，就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你……要走了吗？”苏雨晴有些不舍地呢喃道，声音不大，但还是被莫空给听见了。
莫空回过头，用一双深邃的眼眸看着她，温柔地笑了笑，说道：“我去买点东西，待会儿回来。”
“嗯……”
悬在胸口的大石头落了地，莫空的承诺让苏雨晴安心了许多。
时间缓缓地流逝，从中午到了傍晚，莫空还是没有回来，这让苏雨晴有些怀疑他到底是不是骗自己的，为什么买东西要这么久的时间呢？
风音也给苏雨晴又打来一个电话，询问她的病情怎么样了。
虽然低烧还是没退，但最起码头晕和肚子疼的症状要缓解很多了，所以她让风音不用担心自己，明天就可以去上班了。
休息一天就已经很不错了，休息好几天的话，哪怕是风音不会觉得怎么样，苏雨晴也会觉得不好意思的呢。
毕竟她可是在人家那里打工的，按月结算工资的来着……
贫血低烧本就不是什么严重的病，一天的时间也应该是好得差不多了吧。
就在夕阳释放着最后一丝光亮的时候，门口响起了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
苏雨晴被吓了一跳，警惕地看着门，却发现开门进来的竟然是莫空。
可是莫空怎么会有钥匙的？
苏雨晴抬头朝桌子上看了一眼，原来是她的钥匙被莫空带出去了，难怪呢……
不过，莫空手里拿的好像不是苏雨晴的钥匙，苏雨晴的钥匙是挂着一根红绳子的。
难道是他出去……复制了一把钥匙出来吗？
从外面回来的莫空，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好像是去超市采购了一圈。
“饿了吗？”他问。
“不饿……”
“嗯，那迟些烧饭。”莫空很是自然地说道，就好像他已经在这间房子里住了很久一样，那种自然的感觉，甚至让苏雨晴产生了他是这个家的主人一般的错觉。
这种话，仔细想来还真是让人害羞呢，有些像是丈夫会对妻子说的话呢……
莫空没有再说话，只是从袋子里拿出一个猫罐头，拆开来放在了曲奇的食盆旁，已经在苏雨晴的枕头上趴了一天的曲奇嗅到了食物的香味，顿时一下子窜到了地上，嗅了嗅猫罐头的味道，在确认没问题后，就大吃特吃起来。
他将一样一样的东西拿出来，放在桌上。
有一大包的红枣；也有用土罐子装的蜂蜜，好像是从农村里养蜂人家里直接收来的一样；还有一小袋柠檬片；一瓶鲜红色的枸杞；各种各样的猫罐头和猫零食；甚至还有几盒包装非常精致，上面写满了小蝌蚪一样的文字的药物。
苏雨晴有些好奇地看着那几盒药冥思着，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可是却想不起来它到底是什么。
莫空察觉到了苏雨晴的疑惑，拿起药盒解释道：“泰国进口的雌激素，对身体的副作用小一点。”
“诶？那个……很贵吧？”
先不说这种药在小城市里买得买不到，反正价格肯定不会便宜。
苏雨晴有些明白为什么莫空会这么迟才回来了，肯定是去买这种药了吧？
“还好。”莫空不想在价格的问题上多说什么，只是如是回答道，而后他将所有都东西都放在各自的位置，整整齐齐地放好，又烧了点水，倒了点蜂蜜、放了片柠檬以及一些枸杞和红枣。
他将这杯水放在苏雨晴的床头柜上，道：“渴了就喝点水。”
苏雨晴看着那一杯放了许多东西的开水，忍不住陷入了回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