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6 · 回忆里的老仆人
出了城，前往郊区，果然是要收过路费的，就像那个扫地大伯告诉莫空的一样，出城只需要十块钱就足够了。
小城市的政府哪怕想收点钱，也不能太过分，到时候事情闹大了，也是会很麻烦的。
那些政府官员们对于百姓的心里掌握得非常准确，小小的剥削一下，是不会有问题的，因为中国百姓最擅长的，就是一个“忍”字嘛！
从城区到郊区的路不算长也不算短，在这样畅通的路中也开了大半个小时的时间。
老板喜滋滋地接过莫空递来的钱，还“善意”地提醒道：“小哥，你到这种地方来，是回村里去吗？不过估计你要再去城里就麻烦了，这段时间都没车的，要不我把电话号码给你，到时候你打个电话，我来接你，来的车费你只要出一半就行了。”
“不用了，谢谢。”莫空淡淡地答道，拿起自己的背包就一个人朝森林中走去。
附近的农村在这个时候倒是热闹了许多，田边小路上都是嘻嘻闹闹的孩子们，还有不少年轻人围坐在寸头、屋外聊着天，一般这得是过年的时候才会有的景象，平时这里可都是冷冷清清的，只有一些干农活的中年人和老年人而已。
有些事，从不同的角度看，也能看到不同的点，最起码这次小城市内放假清空，也让这些一直在城市里打工的人们可以在非过年的时候回家待好长一段时间，这时候也正是秋收时节，也可以帮父母分担一些农活了。
“二狗子！别往森林里跑！那里很危险的！”一个农妇把一个皮肤黝黑的孩子给拉了回来，同时让那些孩子别朝森林那走得太近，还搬出野狼和老虎来吓唬他们。
“小越，别往里面走，哥哥和你说啊，里面有野猪的。”用年轻人也过来把这帮孩子拉住，朝田边和小溪边走去。
“哥哥，猪不是用来吃的吗？”
“野猪和家猪不一样的，它是会攻击人类的，那个野猪牙啊，这样子，突出来的。”年轻的哥哥比划了一个形状，对自己的弟弟解释道，“到时候它看见你了，就会冲过来，用那个锋利的牙齿，把你刺穿，就像刀一样，呲啦——怕了吗？”
那个哥哥为了让自己的形容更加逼真一些，还加上了拟声词，幼小的弟弟虽然听得似懂非懂的，但还是有些害怕地点了点头，道：“怕。”
“怕了那就别待在这了，走吧。”那位哥哥轻轻拍了拍弟弟的脑袋，笑着说道。
莫空在一旁微微侧目地看着，脚步虽然没停，但却慢了下来，他想起了自己年少的时代。
他年少的时候可是一个大少爷，家里他是独生子，没有哥哥姐姐，也没有弟弟妹妹。
对他最好的除了父母和奶奶之外，就是那个一直伺候他的老仆人了。
一个小小的少年，暑假回到家里，却没有同龄人的陪伴，那些人或是像个小大人似的对他俯首称臣，献媚做作，要么就像躲避瘟神似的远远地逼着他。
总是在他身边的，就是那个老仆人。
他算是莫空院落里的管家吧。
因为那些做菜的厨师和打扫卫生的女仆们都是由他管理的。
没错，莫空稍微大一点之后，就拥有了一座自己的宅院，光是那一座宅院，就是不知道多少人羡慕的对象了。
但他却宁愿像千万的普通人一样，平静地长大。
“如果他还活着，会是当谁的管家呢？”莫空看着远方的云彩，少见地流露出了些许的哀伤。
是的，那位老仆人在莫空离开之前就已经去世了，他之所以离开家族，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就是由于他的死。
那个和莫空十分亲密的老仆人，就像是莫空的爷爷一样，莫空的爷爷在莫空出生前就死了，所以他从小都几乎是把老仆人当作自己的爷爷看待。
那个老仆人是被人害死的。
主要就是因为莫空父亲死了，母亲失踪，整个家族的顺位继承人就只剩下了他一个，而且没有长辈的庇护。
只有一个没什么权力的奶奶，和一个还有些威信的老仆人，那个老仆原本是军队里的少校，又给莫空的爷爷和父亲当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保镖，所以虽然不是莫家的直系后代，但说话也是有些分量的。
就是在那样的背景下，莫空的奶奶死了，一直庇护着莫空的老仆人也死了。
奶奶是被人逼迫，上吊自杀的，而老仆，这是被人毒死的。
年幼的莫空知道他们的死都是因为那些想争夺家主之位的人，他隐忍，然后利用不同派系人之间的斗争，让那些人产生隔阂，开始互相算计。
那些派系人互相争斗时，有人因他的各种手段而间接死去，其中就有害死老仆和莫空奶奶的人。
那时候，他才刚刚成年。
莫空的心很冷，没有感到丝毫的愧疚，也没有感到一丁点儿报复的快感。
但是很多人都知道这是莫空在幕后推动，在操控，就像一个运筹帷幄的帝王一样。
而那些想用各种方法让莫空离奇死亡的人，都失败了，那些人都受到了各自的惩罚，有人断了手，有人断了头……
让人感到可笑的是，这样心机深沉的莫空反而竖立起了威信，有一部分人开始倒向他，而他，也将能顺利地登上家主之位。
但是他不要家主之位，于是，他离开了，很多人都松了口气。
成为家主就要像父亲那样心狠手辣、心机深沉，每天算计这些算计那些吗？
如果是那样的话，活着也太累了。
莫空不要那样的生活，他只想做他自己。
往事已逝，时间磨灭了太多，曾经年少轻狂的莫空，如今也成熟了太多，就像一块沾染了泥土的石头一样，平凡而不起眼。
无论是什么样的事，他都习惯了闷在心里。
自己去思考，自己去理解，自己去领悟，自己去解决。
莫空放下这些过去的事情，又重拾了平常的心情，走进了这座森林里。
“哥哥，你看，有人走进去了诶！”一个年幼的孩子指着莫空，对自己的哥哥大喊道。
“那位小哥！森林里很危险的！”一个年轻人在后面大声喊道，他看莫空不像是猎人，背着个包，倒像是旅者。
“谢谢。”莫空脚步一顿，朝他微微笑了笑，依然坚定不移地走进了森林中。
这座森林他已经来不知道多少次了，哪怕闭着眼睛恐怕都不会迷路吧。
而且，他知道一条没有危险的路。
就连住在这里的大部分村民可能都不太知道的路。
那估计是海边别墅的主人修建的吧。
莫空绕了会儿路，找到了那条有些偏僻，可供一辆车通行的路，不急不缓地朝前走去。
海边别墅很快就出现在了视野里，而且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它在莫空的眼中也变得越来越大。
有不少工人正吊着一根绳索在别墅上进行着定期的维护。
这座别墅距离海边实在太近了，海风会对建筑物造成比较严重的腐蚀，哪怕用的是很好的材料，也得每年维护个几次。
别墅的主人也确实是财大气粗，有些破损的地方不进行修补，直接用新的材料进行替换，最起码楼顶的瓦片，就绝对是全部换了一遍了。
莫空的背包里有一个折叠帐篷，他今天来到海边就是不打算回去了，要在海边过夜，体会一下大自然的风情。
门口的保镖们在莫空路过的时候一直看着他，直到离开别墅的安全范围内，才将视线移向别处。
他只是一个路过的普通人而已，和这种别墅的主人，是不会有太大的交集的。
这样有钱有势的主人，恐怕也是某个家族的家主吧。
海面上有一艘帆船，几个穿着女仆装的小女仆们正兴奋地大喊着什么，只是隔得太远，听不清她们的声音，在那些小女仆中间，站着一个看起来有些虚弱的少女，即使远远看去，也让人有一种惊艳的感觉，她就是别墅中的大小姐。
她可能是有些晕船吧，紧紧地抓着栏杆，身旁还有一个贴身女仆服侍着，在她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大概是问她要不要下船回家吧，不过那位大小姐却是摆了摆手，有些逞能地表示自己还可以再继续坚持……
莫空看着那随着潮起潮落上下浮动的帆船，从口袋里摸出一支香烟，悠闲地吸了起来。
他只带了帐篷和一些必备的材料和调味料，食物是一点都没带，倒是香烟带了一整条，好像生怕抽完了没地儿买似的。
也不知道他是要在这里待一个晚上，还是要待一个月呢……
他自己也不知道会待多久，总之只要在放假结束前回去就是了，剩下的，随心就可以了。
“哇啊——大小姐！你看——好高的浪！”帆船里，站在大小姐身旁的贴身女仆兴奋地高喊道。
大小姐虚弱地笑了笑，没开口说话。
“呜哇——！今天的浪好大！”
“咿呀——！管家伯伯，船不会被掀翻吧？”
其他的小女仆们像快乐的麻雀一样叽叽喳喳地喊着。
“不会——这浪还算小的呢——”管家捋了捋自己那打了发油头发，爽朗地放声笑道，“这里只是近海，真到了海里，那浪可是比船还要高得多！我们出海的船，可比这船大上几十倍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