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莜莜和安念的故事（四）
仅仅只是朋友，并不能满足橘子内心对爱情的憧憬，与对姜琳的念想，但她也知道，要迈出这一步，要突破这层壁障，是多么的困难，也是多么的不安。
橘子不确定姜琳能不能接受她那还算是一厢情愿的感情，也不确定如果说出了口后，姜琳若无法接受，俩人是不是连朋友也做不成。
哪怕是现在的朋友关系，一想到以后会连朋友都做不成，橘子更感到恐惧。
她已经习惯了每天都能在耳边听到姜琳悦雀的声音，也习惯了在一旁微笑着注视着姜琳开心的身影，她不敢想象……
若是她说出了口，姜琳却无法接受，俩人甚至会连朋友都做不成……
那时候，她又会如何的绝望。
但每拖一天，她内心的煎熬就加深一层，连习惯注视着姜琳的温柔视线，也在不经意间带上了些许的忧愁与困惑。
“你又盯着我看干嘛？”姜琳放下书，侧脸看了橘子好半会儿，才又疑惑道：“不对……以前你也喜欢这么看着我，但今天就感觉不太对劲的样子？”
“……啊？”回过神来，橘子撑起手，甩了甩头掩饰道：“没啊，我只是一时想问题想着发呆了而已。”
“是吗？”姜琳不太相信地看了橘子一眼，但橘子不愿说，她也不想逼橘子，便自己转移了话题道：“今天教授给我们出了一道课题，感觉好难的样子……”
“是什么课题呢？”橘子顺坡下驴，立刻接上了姜琳的话。
“课题是让我们以采访古代人为基础，写一篇访谈录。”姜琳说得颇为苦恼的样子。
“访谈录？采访古代人？”橘子则干脆就瞪大了双眼，吃惊不已，“你确定能采访到古代人？难道你们教授想让你们穿越时空吗？”
“……”无奈地白了橘子一眼，姜琳解释道：“当然不是真的去采访古代人啦，教授的意思是说，让我根据那些古代书籍，来写一篇访谈录。”
橘子点点头，明白了过来，她想了想问：“那你准备采访什么呢？”
“我这不是还没想好，就想问问你嘛。”
“唔……”
橘子一时也没想到什么好主意，她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书——《圣母在上》，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一石二鸟的好主意，便开心地笑着把手中的书递向姜琳。
姜琳疑惑地伸手接过。
“圣母在上？”
“嗯，是日本轻小说作家，今野绪雪所著的一本以描写女子校园生活的一本百合小说。”
“百合？”姜琳敏锐地听到了这个不同寻常的词语。
这让橘子稍微有那么点紧张，虽然心中已经做好了计划，但真的这么做，她还是有那么点害怕真的被姜琳给发现自己的真实性取向。
“并不是百合花。百合的意义，在这里指的是女同性恋，所以正确地说，圣母在上这本小说讲的，是在一个天主教女子学院里，有关女生与女生之间纯洁感情的故事。”
“……”姜琳沉默不语半响，才舒眉笑道：“原来橘子还喜欢看这种书啊。”
“嗯，偶尔的时候看看，但看得也不是很多。”
姜琳的表现，稍微有那么不太对劲，橘子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她果断地决定转移话题道：“除了这一本外，还有其他的比如……”
那之后，橘子又给姜琳推荐了许多别的书，但内容大多数都避开了有关同性恋这方面的话题，为的就是不想让姜琳再回想起这回事。
那时候姜琳的反应，确实不太寻常，像似因百合这一词汇勾起了她什么回忆一样，脸色都有一瞬间的惨白。
这不由得让橘子想到，会不会姜琳早就对同性恋有所了解，并且对同性恋这个群体的印象不太好，所以才会有那样的反应？
可这些都还只是猜测，在没有真的证实之前，想太多也只是自己吓自己罢了。
结果在第二天的时候，姜琳却告诉橘子，她决定以女同性恋为主题，来写一篇访谈录。
橘子当时就吓了一跳，还以为姜琳看出了什么，但见姜琳也没有什么发难的迹象，才后知后觉地缓过神来，与姜琳再一次来到了图书馆。
图书馆内的藏书虽多，但对于描写女同性恋的书籍还是挺少的，圣母在上几乎算的上是其中比较有名的一本了。
把这为数不多的几本都看完后，橘子见姜琳没太大反应，以为姜琳在苦恼这件事，便安慰道：“同性恋在国内还是不太被人所接受，能有这样基本就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嗯。”姜琳点了点头，低头看着手中的书沉默不语。
橘子见状，斟酌着提议道：“要不……我们去市图书馆看看？那里也许会有更多这类书籍也说不定。”
姜琳不说话。就在橘子准备想要再说些什么时，姜琳又突然收拾书本道：“不用，我先回家一趟。”
说着，姜琳很快就收拾好了书本与书包，站起身来就准备去把书本都还回去，但橘子却拉住了她的手。
“你现在回家？”橘子很是不解：“这一来一回的时间，你是赶不上课的。”
“我准备请假。”
姜琳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家里有点事，必须要请假回去一趟。”
“……”橘子无话可说，只好松开了抓住姜琳手腕的手。
目送着姜琳抱起书堆去还书，橘子坐在棕色的木椅上，一时脑袋有点混乱，她不明白姜琳为什么这么急着要回家，到底姜琳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橘子很担心，待姜琳还书回来了，便道：“需不需要我帮忙？”
姜琳看了橘子一阵，突然笑了笑道：“不用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自己能解决。”
说完，姜琳朝橘子挥了挥手，转身便离开了图书馆。
……
晚上，橘子正在自己卧室里看书，忽然电话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姜琳打来的。
橘子拿起电话，看了一会儿，也没多想，便接通了电话。
“小琳你——”
只说了个开头，话音便俄然而止，橘子愣愣地听着电话对面不停传出的哭声，有些不知所措，好半会儿才反应过来，赶忙安慰道：“怎么了小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有人欺负你了吗？”
“橘子姐……”
“我在、我在，你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我马上就过来。”
边说着，橘子边单手脱下睡衣，然后换上出行的衣物，再套上一件米色风衣，便走出了卧室。
“我有点事要出门，晚上就不吃了，你们自己先吃吧。”
头也不回地向纷纷侧目的父母打了声招呼，橘子索性穿着黑白相间的拖鞋，拉开门就跑了出去。
“我已经出门了，小琳你现在在哪？”
夜色中橘子边向电话另一边的姜琳问着，边在夜路上不断地奔跑着。
“我在……在 XX 路的……中心公园里。”
“好！你在那随便找个人多的地方坐着休息会儿，千万别去那些人少又阴暗的地方知道吗？”
“嗯……”
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
橘子放下电话看了一眼，也来不及去多想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听刚刚姜琳说话时哽咽的程度，就能知道一定是发生了很不好的事情才会如此。
她必须竟快赶过去，不然她真的很担心目前这状态的姜琳会不会遇到危险。
姜琳所说的中心公园，是距离橘子家不算太远但也不算很近的一个地方，是在中心医院的对面，距离这里大概有几站公交那么远，如果是跑步跑去的话，大概需要二十分钟到半小时不等的时间，那样的话就太久了。
搭公交的话也不太行，等一班车也挺耗时间。
那么最快的也只有打的了。
站在路边，橘子左右张望了大概有几分钟的时间，便瞅到了一辆绿色的出租车正在驶来，她果断跨出行人道，边朝着那出租车挥着手，边慢慢靠近了马路。
很快，出租车停在了她的身旁，她立刻用力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位。
“去中心公园，以最快速度。”
橘子很简洁地说完，便不再言语，连车费多少也没问，毕竟此刻在她心里最重要的还是姜琳。
到底中心公园时，已经是几分钟以后了，橘子利索地从风衣口袋里掏出钱包抽出一张十块丢给司机，连找零都没要，甩上车门就向着公园跑去。
边跑着，她边掏出手机拨出了姜琳的电话。
随着嘟嘟嘟的几声响，电话接通了。
“我到了，你在哪？”
“我在……在鹅暖石路旁边的木椅上。”
“嗯，我马上就到。”
挂断电话，知道了方向后，橘子跑得更加快了起来，在旁人眼中几乎就是一道白色的身影一闪而逝，便没了踪影。
穿过中央的公园广场，橘子很快就来到， 一条被柳条围起的鹅卵石小路，从一旁进入，只走了片刻，橘子便看到了正在做木椅上的姜琳的身影。
“小琳！”
望着那熟悉的身影，橘子下意识就喊了一声。
低着头的姜琳闻言，抬起头来，也看向橘子。
“橘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