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 隐藏在表相之下的灵魂
野外知识一直是苏雨晴很薄弱的一项，因为待在大城市里，而且天天都只是在学校、辅导班和家里三点一线地奔波着，除了学习固定的课本知识外，就没有太多的见闻，顶多就是和父母出入那些高端些的聚会而已。
也正是因为此，苏雨晴才会经常在各种常识性的问题上闹笑话，错以为草药就真的只是长在地上的草而已……
走了一段路后，能明显感觉到森林里安静了许多，就连鸟儿的歌唱声都稍稍放缓了调子。
“不会有狼吧……”苏雨晴有些害怕地紧抱着张思凡的手臂，小心翼翼地左顾右盼着。
“放心，这里还不算特别深入，一般是不会有大型野生动物出现的。”胡玉牛劝慰道，但是苏雨晴却依然是不太相信，反正就是死死地抓着张思凡不肯放手。
闹得张思凡有些无奈地苦笑道：“抓着我也没用呀，我又打不过那种大型野兽……”
突然，草丛一阵耸动，而且这时候并没有风吹过，很明显，草丛里面有什么东西……
然后，就见到一个灰色的身影从草丛里面窜了出来，它的速度快而迅捷，人的肉眼几乎无法捕捉到它的动作轨迹。
“咿呀！”苏雨晴惊叫了起来，小脸被吓得苍白苍白的，下意识地就闭上了眼睛。
因为她知道这个动物这么快速度，她肯定是逃不掉的了。
只希望能给她一个痛快的吧，她可不希望体验动物牙齿撕咬自己身体的感觉呢。
只是，预料之中的疼痛却迟迟没有来，四周的环境依然平静，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好啦，一只兔子而已，不用吓成这样吧。”张思凡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道，虽然他刚才也被吓得心跳漏了半拍，但最起码要比苏雨晴镇静得多了。
“唔……？”苏雨晴将信将疑地睁开眼睛，那只兔子自然早就逃走了，眼前什么都没有，一片风平浪静，如果是狼或者野猪的话，恐怕三人此刻早就在拔足狂奔了吧。
“咳嗯！”看着胡玉牛和张思凡正面带笑意地看着她，苏雨晴顿时就觉得尴尬万分，窘迫得恨不得直接钻到土里去把自己埋起来才好。
“好啦好啦，继续走吧。”张思凡笑了笑，没有拿这件事开玩笑，让苏雨晴微微地松了口气，心中也对张思凡升起了几分感激之情。
三人的速度很慢，因为胡玉牛还要在这附近找草药，虽然只是粗略地寻找，但也得把每一块地方看上一遍嘛，而且为了防止返回的时候迷路，胡玉牛还用一种特殊的荧光材料做记号，据说在白天的时候只要用强光的手电筒照一下，就能让记号变得很清晰，至于晚上嘛，那就不用手电筒了，这个涂料它自己会发光……
当然，持续的时间不会太长，也就是一两天的样子。
时间过了，这种材料做的记号就会自动消失了。
看到胡玉牛这么专业，做事也这么细致，苏雨晴的才稍稍放松了一些，也学者张思凡的样子，大着胆子四处张望着，只是每次看到比较黑暗的地方，都会下意识地缩缩脖子，好像那一片昏暗的地带里随时会有什么猛兽冲出来把苏雨晴吃掉一样。
“找到了。”胡玉牛在一块比较潮湿的小潭水旁蹲了下来，没有河流连接着这个小潭水，但是潭水却十分清澈，或许是从地下河里流上来的吧。
潭水不大，也就是半米多一点而已，边上长了三两株低矮的灌木，上面开着浅黄色的小花。
胡玉牛用手指轻柔地一朵一朵地摘下来，尽量不破坏哪怕一片花瓣。
因为他的动作实在是太优雅、太温柔了，以至于苏雨晴都产生了一种一位长相可人的小家碧玉正在摘着美丽花朵的错觉。
晃了晃脑袋，眼前的人再次变回了壮硕的胡玉牛，和小家碧玉什么的，根本就不沾边嘛……
“这是什么？”张思凡对于什么事情似乎都有着相当浓厚的求知欲，每次看到不知道的东西，总会问上两句，而胡玉牛却也一点都不会觉得不耐烦，每一次都耐心地讲解给张思凡听。
“这种花叫结香，野生的可不是很常见呢，它的树枝茎皮纤维可以做高级的纸或者人造棉，而花也是可以入药的，混合上一些其他的草药，可以做出跌打损伤的药来，涂在伤口上可以加快愈合，也可以煎熬起来治疗风湿。”
“这么厉害？”
“所谓的云南白药，其实也只是一种跌打损伤药而已，用的药材不见得珍惜，只不过配方比较优秀，才会让药效显得特别好呢。”胡玉牛轻笑道，“我家就有个跌打损伤药的方子，祖传的，里面就需要结香这一味药。”
“祖传？你也有家族吗？”张思凡看了看胡玉牛，又看了看苏雨晴，问道，“和小晴一样？”
“或许是吧，当然，是最小的那种，我们家族主要就是传授技艺，在古时候，算是代代相传的民间艺人吧。”
“诶~和小晴的家族不一样呢。”
“小晴是怎么样的？”
“我的家族呀，算是官员的家族吧。”
“这样。”
“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的家族是做什么的呢？”张思凡拨弄着一片深绿的树叶，问道，“难道是中医世家？”
“不是。”胡玉牛摇了摇头，“是武学世家。”
“诶——！”张思凡和苏雨晴都睁大了眼睛，特别是张思凡，更是充满了好奇。
“是那种很厉害很厉害的武学世家吗？会轻功吗？会隔山打牛吗？会太极拳吗？有气功吗？”
“……没有。”胡玉牛苦笑道，“我们家族在以前的民间也只是普通的戏子团而已……或许你们可以理解成民间卖武艺的那种，学的武术基本都是好看的居多，使用性质不算很大，记得我父亲说，以前那个时候卖艺，除了赏钱之外，还会出售自己家特制的跌打损伤药赚点钱，因为如果光是靠赏钱的话，实在是很难吃饱饭呢。”
“那你会武术咯？”张思凡摆了一个太极拳的架势，问道。
“会……但是我已经不学了。”
“姆……为什么？”苏雨晴不解地问。
“……不为什么。”胡玉牛的情绪又低落了下去，他似乎不愿意解释太多。
苏雨晴和张思凡也不好过问，气氛一下子就变得沉默了起来。
接下来又采了一些特别的“草药”，天也渐渐地暗了下来，很快就到了傍晚。
回去的路上也没有遇到什么问题，因为有胡玉牛做的标记在嘛，一切都十分的顺利，森林半日游就结束了。
毕竟这只是靠近人类村庄的小森林而已，想要遇到野狼野猪什么的，都是一件比较难得的事情呢，要知道，也是经常会有村民去森林里挖草药或者打猎什么的嘛。
“那就到这里吧，我回家了。”胡玉牛背着装了不少草药的背包，温和地笑着问道。
“不吃晚餐再走吗？”
“不了，还得早点回去呢。”胡玉牛用他那粗犷的嗓音说着温柔的话，无论是什么时候都感觉到怪异。
好在苏雨晴也已经习惯了，不会再像刚开始的时候，只要胡玉牛一说话，她就觉得浑身不对劲……汗毛倒竖什么的……
每一个人都有每一个人自己的过往，都有自己的苦，有自己的难，也有自己的秘密，胡玉牛的性格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放平心态看待他后，就能感受到他那发自内心的善良。
一种淳朴的善良。
“那就再见啦。”
“拜拜。”
苏雨晴和张思凡站在院子门口，目送着胡玉牛远去，一轮鲜红的残阳在她俩的身后缓缓地落下。
“小晴，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去孔庙玩的时候认识的，是他主动找我搭话，我才和他聊了几句，后来又发生了一些事情，然后我们就认识了。”
“这样呢……难道说，同类之间都会有着某种天然的吸引力吗？”张思凡摸着下巴，像是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道。
“嗯……？同类？”苏雨晴有些疑惑。
“对呀，同类。”张思凡轻轻地捏了捏苏雨晴的琼鼻，轻笑着说道，“难道你没有察觉到吗？”
“察觉到……什么？”
“在他那魁梧壮硕的身体里，装着一颗少女的心呢。”
“不可能吧……或许那种说话语气只是他的某种习惯而已？”
“不，我可以肯定，他对女孩子有着向往，甚至想要成为女孩子。”
苏雨晴想象了一下胡玉牛穿女装的样子，顿时额头有些冒汗地说道：“可是他的样子……”
“嘛，不要把人的外貌和内心联系在一起嘛，没有绝对的关系哦。”张思凡望着那湛蓝湛蓝的天空，轻声说道，“或许正是因为那副外表，才让他万分的苦恼吧。”
“嗯……？”
“因为如果是一般人的话，还可以通过手术、化妆之类的手段让自己更接近女孩子，但是他却不行，他天生的体格限制了他的灵魂，作为一个男人，他无疑是足够强壮，足够有安全感的，但如果是女孩子……”
“永远也不可能做到吧？”
“……最起码，就目前来说，永远也不可能做到呢。”张思凡轻轻地揉了揉苏雨晴的脑袋，轻轻地叹息道，“所以他才会不断地打量着你，流露出羡慕的神情呐……”
因为对于他而言，太过魁梧的身材，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