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5 · 负气
“怎么说也是你更大，怎么能欺负小孩子呢！你表弟比你小这么多，你理应让着他才对！”
“……”张思凡忍着怒气，闷闷地一屁股坐在床上，干脆地把头撇向一旁，不理自己的母亲了。
他的表舅和舅妈都走了进来，表面上都说着批评的话，但实际上却关心得不得了，而且好像心底里还是觉得这是张思凡的错似的。
“快点拿点玩具给你表弟玩！”
“……”张思凡继续保持沉默，但是额头上的青筋却是已经开始狂跳了。
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母亲这样偏袒别人，让张思凡感到分外的委屈。
“好了好了，不要哭了，姨娘给你拿个玩具，这个喜欢吗？”张思凡的母亲说着，把那个所有高达中最精密最昂贵的一架拿了下来，那可是价值五百多的限定版，零件超级多，当时张思凡拼凑起它，花了整整一个月，才将它完美地拼凑好，并且还专门买了工具给它勾边，并且把它改成了战损机体，也就是身上的涂装有些破破烂烂的那种。
张思凡刚回过头，就看到了这一幕，还没来得及阻止，就被他那小表弟一把接过，然后猛地摔在了地上。
“砰！哗啦——”张思凡仿佛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零件全部散架还不说，估计有一些还破损了。
这可是限定版啊……
怒火滔天的张思凡感觉理智都快被冲破了，这次直接冲上前，一巴掌甩在他那小表弟的脸上，直接把他的脸都打肿了。
“你干什么！不就是个本来就破了的玩具吗！快给你表弟道歉！”
一旁的表舅和舅妈都沉默着，显然也不满张思凡这样的行为。
偏袒，赤裸裸的偏袒。
张思凡此时无比的委屈，明明是小表弟错在先，凭什么要说他？
他出离的愤怒，甚至有些破罐子破摔，直接把自己书架中所有的手办模型扫下来，重重地摔落在地上。
那些他的心血，全部支离破碎。
反正都坏了，那就坏得更彻底一点吧！
张思凡的情绪处于失控状态，就连刚才很是生气的母亲都有些发呆了。
最后他更是抄起椅子直接把电脑的显示屏砸的稀巴烂，破损的显示屏发出一阵“次拉兹拉”的声音，便彻底地报废了。
“你做什么，翅膀硬了，还乱发脾气！？还分不分青红皂白了？！”
“不分青红皂白的人，是你！”
张思凡直接拎起他的行李箱，本来就打算这几天走的，所以早就准备好了行李，虽然还有些东西没放进去，但都是无关紧要的玩意儿，他也懒得在乎了。
“你去哪里！”母亲的声音从张思凡的背后传来。
“我自己滚！”张思凡委屈地带着哭腔怒吼道，没再回头，飞奔着离去了。
房间中一片狼藉，众人一阵发呆和沉默。
张思凡到了村口，直接拦下了一辆要出村的摩托车，虽然不是专门载客的，而且也不认识，但只要给点钱就能带着一起出去了。
“去哪儿啊？”那人操着一口方言说道。
“送我到镇里就行了。”张思凡低着头，不让人看到自己红红的眼圈。
到达镇里，他也没停下，马上坐了出租车去了最近的那个城市的火车站，直接在售票窗口买了当天的票，运气竟然还算不错，买到了马上就到的火车票，于是就又上了火车。
坐在火车上，他看着那不断倒退的风景，心情也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他突然觉得自己之前所做的事情是那么幼稚，纯粹就是小孩子负气所做的事儿嘛。
他可已经是成年人了。
和一个小孩子吵架，还真是丢人呢……
如果是以前，张思凡可能也不会有这么大的火气吧，只是自从吃药了以后，情绪就波动不定，不受控制，有时候甚至会因为一点小事而爆发，更何况是这种对于张思凡而言特别严重的事情呢。
小表弟确实过分，但是这样大发雷霆还是不太好呢。
平息了怒火之后的张思凡有些后悔自己所做的那些事，恐怕父母在舅妈和表舅面前都下不了台吧。
但做都做了，再去想也没什么用，而且确实有点不爽，那些东西可都是自己的珍藏品，母亲也根本不顾自己的心情，完全偏袒外人。
想着想着，张思凡又生起了闷气，觉得自己那么做并没有错。
“呵！反正你们也不考虑我的感受，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和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张思凡在心中冷哼道。
本来还因为背着父母吃药，想要变成女孩子是一件很愧疚的事情，现在心中顿时好受了许多，甚至还产生了些许的叛逆心理。
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
“让你们不管我，我正好去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
也就是在这一刻，张思凡下了决心，决定回到小城市后，等到学校这边毕业了，就去安安心心地做个去势手术。
张思凡也快毕业了，就在二零零五年的六月份。
火车不仅不慢地开着，过去了一站又一站，那路边的胡杨树不断地倒退，好像有一种催眠的效果，张思凡打着哈欠，就有些疲惫地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生气发怒，也是一件很耗费体力的事情呢。
人在心身疲惫的时候，很容易做梦，而且是很多很多断断续续的梦。
张思凡梦见自己离开了家以后，就没有再回去了，她和孙昊去了国外生活，也做了变性手术，以一个全新的身份生活，后来又和孙昊结了婚，领养了孩子，在外国的小乡村中开了一家小店，还买了一块地，建了一座别墅，弄了一个庭院，甚至还有游泳池，还养了几只羊和牛，后来他们俩领养的孩子也结婚了，她体会到了当奶奶的感觉，生活幸福而美满。
美妙的梦境让人不自觉地就想沉寂其中，不再醒来。
后来，张思凡安然地去世了，这个梦境结束了，开始了新的一个梦境。
新的梦境却和之前的那个梦完全相反，张思凡吃雌性激素的事情被父母知道了，父母直接将他赶出了家，根本不念及这是自己的孩子，非常的绝情。
张思凡被赶出去后，心情一度崩溃，只有和孙昊在一起的时候才能有一丝安慰。
再后来，她亲眼看见孙昊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她发疯似的冲上前质问。
却听到孙昊说：“你以为我会真的喜欢你这样的变态吗？呵呵，只是想尝尝新奇的口味罢了。”
张思凡的世界崩溃了。
梦像是被一把巨斧狠狠地劈开。
而后，她醒了过来。
眼角还挂着泪，胸口也仿佛被什么东西塞住了一样难受。
难受，好难受……真的好难受……
张思凡努力地睁大眼睛，让自己的意识回归到现实。
看着窗外那依然不急不缓地倒退的风景，却好像是丢掉了什么一样，失魂落魄的。
明明只是一场噩梦而已。
“是啊，只是一场梦而已……没什么的。”张思凡在心中安慰着自己，但却有些心悸。
她想起了苏雨晴说过好几次不喜欢孙昊，说总觉得他对张思凡的感情并不是真正的爱。
但是张思凡还是选择相信了孙昊。
“不可能的，只是我太害怕失去他而已。”张思凡使劲地摇了摇头，抱着膝盖缓缓地摇晃着，让自己的心情渐渐地平静下来。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吹起了大风，那些树枝都被吹得东倒西歪的。
仿佛在预示着，平静的生活将会掀起波澜……
虽然一会儿后，风也平静了下来。
但张思凡的心，却有些难以再平静下来了。
就这样，一直到了晚上。
火车总算是抵达了小城市。
心情恢复了一些，但还是有些低沉，反正是开心不起来，她只能努力地东张西望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小城市中，华灯初上，街道上不像平时那样都是行色匆匆地下班的人，而是一对又一对的情侣以及一群又一群的亲朋好友走在一起。
一个人在街道上走着的张思凡，显得有些孤独。
孤独，就像是一把杀人无声的刀。
好几次她都想直接撞到那来来往往的车子上死了算了，一了百了，没有那么多的烦心事儿。
但理智还是克制住了这股冲动。
她特别迫切地想要回到家里，想要见见那快一个月没见到了的朋友们，有那些同类的朋友在一起，最起码能够分担一下自己的寂寞和忧郁吧。
……
“呃，这个，抱歉，我家思凡不懂事……”
“没事没事，都是孩子嘛。” “咳……那个钱……呃……”
“钱啊……你要借十万，是多了点，我们没有呢。”
“那少点也行，我们在找其他人凑一凑吧。”
“那就三万吧。”
“好的，谢谢了……”
“你这钱，是给你家思凡借来开店的吧。”
“是……”
“呵呵……嗯，我觉得你家思凡不是这个料，你想想，他脾气这么暴躁，万一和客人打起来了怎么办，你看看他，连这么小的小孩都要一般见识呢。”
“这个……这个……”
“唉，没什么，我家儿子也有错，不过打打屁股就好了，打巴掌就有点过了吧。”
“抱歉……”
“没事没事，这小子确实是欠揍，呵呵，钱过几天借你们，先走了。”
“好，慢走。”
“唉……孩子他爹，你在想什么呢。”
“思凡这孩子……唉，要是他能忍一忍就好了，刚才你表哥都说要借我们十万的……”
“他家的小子也好不到哪去，之前我偏袒他，他没能会意啊……唉，也是委屈他了。”
“这小子，还是太冲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