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2 · 不能说话的少女
睁开眼睛时，迎接莫空的是明媚且灿烂的阳光。
在恍惚间看到的美若天仙的少女并没有出现在他的身边，或许，那只是梦境中的一个场景，又或许，那只是困倦时的幻觉而已吧。
曲奇和咖啡早已离去，天台上蒙了一层风吹来的尘埃，莫空昨天晚上就躺在天台上睡了一夜，硬梆梆的水泥地板让他感到肩膀和胳膊都有些僵硬。
“呼嗯……”莫空单手撑在地上，缓缓地站了起来，看了一眼楼下那喧嚣的街道，便默默地走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时间自然是已经不早了，莫空得抓紧时间前往步行街才行，否则就该迟到了。
占卜屋的开店时间是早上九点钟，而现在已经是八点半了。
虽然时间很紧张，但他倒是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这是长期在社会中独自一人生活而养成的习惯，那就是无论面对任何事情，都要处变不惊，否则只会越做越糟，越做越乱。
着急没有任何用，还是要冷静一点比较好。
莫空拿上要带的东西就下了楼，住在顶楼的是这幢楼的房东，莫空所住的天台就是从她这里租来的。
她是一个刚毕业一两年的大学生，父母好像不在国内，平时她也没有什么事，几乎都是待在家里，也不用去工作，一整幢楼每个月的房租，就足够她用了。
很多人都羡慕她，除了莫空，因为如果当时莫空不扔下家主的位置离开，他的生活只会比她更加富裕，而且也会拥有更大的权力。
可莫空不喜欢那样的生活，他有掌控别人的能力，有很强的领导才能，但他不愿意这么做，因为他不想做一个特定身份的人，而只是想做一个真正的自己而已。
家主会有很多，但莫空却只有一个。
“砰——”女房东用力地推开门，结果正好撞在了莫空的身上。
“哟，大叔，你今天起得这么早啊？”房东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眯着眼睛说道，平时莫空出来活动的时间最早都是中午，有时候甚至要到傍晚才出来买点吃的，更多的时候，则是一直窝在他的房间里，连续三天四天甚至十天半个月都不见人影的。
至于为什么叫莫空大叔，当然是因为房东的年龄比莫空小一些，更重要的是，莫空总是不修边幅胡子茬啦的样子，虽然他才 22 岁，但看起来却像是三十来岁的人，总是会被还像个女孩儿似的房东戏称为大叔，久而久之，就成了莫空的专属外号了。
“你起得也不晚。”莫空挂着一抹淡淡的笑，调侃道，“股票赚了多少了？”
“嘿嘿！这次我可是赚了大钱了！”
“那你得赶紧把钱拿出来了，不然可能会暴跌。”
“不会的啦，我再看看风头，估计还能赚一点。”
“小心血本无归。”莫空善意地提醒道。
“喂，你这人，咒我呐！”
“建议而已。”
“快走快走，不想见到你。”房东嘟着嘴，抱怨道。
莫空轻轻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
从这里到步行街并不算很远，在不是高峰期的时候乘车自然是比走路快，可在现在这种高峰期的时候乘车，那就不如走路快了。
所以莫空是在路上买了早餐，一路走过去的。
毕竟是私人开的店面，上班虽然有时间规定，但并没有像大公司里那样严格。
莫空是负责开门的，他到的时候别人都还没到，其实这里上班加上他也就两个人而已，没到的那个就是负责收门票的，他没有到，也不能正常地做生意。
莫空开了卷闸门后，将里面的东西整理了一下，就无聊地坐在门口晒起了太阳。
虽然他经常坐在家里，已经习惯了在一个沉闷黑暗的小空间里待一整天，但是家里好歹有窗户，那里却是真的黑漆漆的，通风都得靠通风口，空气也很不清新。
再说了，偶尔晒晒太阳，也是有益身体健康的事情嘛。
时间在缓缓地流逝，很快就到九点钟了，可莫空的搭档还没有来。
或许是和他一样睡过头了吧。
莫空这样想着。
一位年龄介于萝莉和少女之间的女孩儿穿着一身粉白色的连衣裙缓缓地从步行街的街头走来。
大清早的，步行街上的人并不是很多，毕竟今天不是双休日，只是一个普通的工作日而已。
工作日的早上九点，是一个微妙的时间，去上班的都差不多该到了，而今天休息或者没有工作的人呢，却还没有起床，就算是起床了，也还没有准备好出来，所以步行街上都没有什么人。
步行街这里，虽然不同的人都会来逛，但主要还是情侣，而情侣最早都得中午左右的时间出来，大多数都是下午或者晚上，因为黄昏的时候和天黑的时候比较浪漫嘛。
莫空就站在门口看着冷清的街，耳边传来环卫工人拿着扫把清扫落叶发出的“簌簌”声。
他看着这个朝他这个方向走来的女孩儿，莫名地觉得有些眼熟，昨天梦中见到的天仙的脸在脑海里早就已经模糊不清了，但他仍然觉得隐约间有些神似。
都说有些梦会带有一些预言作用，那么莫空昨天做的梦就是预言他今天会见到这样一个女孩子？
如同瓷娃娃般的女孩儿缓缓地走到占卜店前，似乎是有些累了，便拿出一张报纸垫着，坐在了台阶上。
莫空好奇地看着她，想要知道她只是累了休息会儿，还是在等着什么，只可惜她不仅脸上没有表情，就连眼睛都像是玻璃做的一样，没有丝毫的神色流转，让人根本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难道……是他的女朋友？莫空在心中想道。
所谓的“他”，自然就是负责收门票的那位搭档了。
五分钟过去，他的搭档还没有到，这要是放在公司里，都可以扣工资了，也亏得是这样的小店，可以让人散漫一些。
如瓷娃娃般的女孩子从台阶上站了起来，像是探寻什么似的，看向了莫空身后的占卜屋里，而后又将目光锁定在了他的身上。
莫空觉得自己像是被机器扫描着一样，在她那没有神采的双目注视下，什么秘密都无法藏住。
不过莫空却是没有怯缩，而是十分平静地看着女孩，也想从她的脸上读懂些什么。
但终究是什么也没读出来，只是给她下了一个结论——仿佛不属于这片世界的女孩，就像是从神界中走出来的女孩儿一样。
又像是一个披着女孩子外皮的机器人。
终于，她的眼睛里有了些许异样的神色流转，原本黑色的眼球中，划过一道细微的红色光芒。
不仔细看还真的看不到。
莫空觉得自己应该是看错了，那不是红色的光芒，只是一根纤细的血丝而已吧？
总不可能是机器人扫描时所发出的红光吧？
莫空觉得这个女孩很有趣，但他不打算说话，只是默默地打量着她。
这个女孩也一动不动地，打量着莫空，像是在较劲似的。
“哇！你们在做什么？深情对视吗？”莫空的搭档终于来了，他看到了这一幕，十分夸张地大笑道。
莫空收回了落在女孩身上的目光，摸了摸自己下巴的胡茬，问道：“这是你的女朋友么？”
“我的女朋友？”莫空搭档十分惊讶，“我要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就好了！你在和我开玩笑吧？”
“哦，不是么？”
“当然了，难道你不认识她？”
“嗯。”
“不认识她你还和她对视那么久！我从街头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我的天，真有你的啊，这泡妞水平果然不一般。”
莫空笑了笑，没说话，转而看向女孩，觉得她可能有什么话要说，开口问道：“小姑娘，你有什么事吗？”
“我靠，你这语气好猥琐。”
“人猥琐了，看什么都猥琐。”
“是是是，你看起来确实不猥琐，可你的思想猥琐。”
莫空干脆不理他的搭档了，面对着女孩耐心地又问了一遍刚才的问题，可女孩却依然没有做出任何回答。
就这样又沉默了一分钟，她才缓缓张开嘴，却没有任何声音发出。
“……你，不能说话？”莫空认真地问道。
女孩子微微点了点头，可怎么看都像是机器人似的，连点头的动作都十分僵硬。
“那么，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女孩儿摇了摇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扑克牌递给了莫空。
“咦？这不是我们店的扑克牌吗？”莫空的搭档疑惑地说道。
“不是，仔细看起来更加精致，是有一种很有韧性的木头做的，而且做得很薄。”
女孩看着莫空，没说话。
“给我？”莫空问。
女孩儿微微颔首，乌黑的发丝随着清风缓缓地晃动。
卡牌上面有一只狐狸的图案，是中国山水画的风格，再配合上后面朦胧的山水，倒是很有意境。
“嘿嘿，这女孩子喜欢你啊，虽然小了点，但是你可以把她追过来啊，等长大了就好了，嘿嘿嘿……”莫空搭档坏笑道。
莫空却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只觉得这个女孩儿虽小，但所做的事却很有深意。
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
最终，女孩子还是没有说出一句话，也没有再做其他的解释，而是转身缓缓地离开了。
虽然她走得很慢，但却让人有一种永远也追不上的感觉。
莫空看着她的身影渐渐远去，直至消失。
“行啦，别发呆了！工作吧！”搭档拍了拍莫空的肩膀，大笑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