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9 · 仇人相见
日子就这样平淡地过去，平淡到时间似乎都变成了一种可有可无的东西，每一天的日期也变得模糊了起来。
有时候不仅不记得今天是几号，甚至连今天是星期几都不记得，还得要去翻看日历，找到今天的日子。
每天记忆最深刻的动作似乎只是早晨睁开眼睛和晚上闭上眼睛，而中间的过程却在不断地被忘却。
那些不重要的事情自动被大脑丢到记忆深处，放进了垃圾桶里。
似乎日子就会一直这样平淡地过下去，晃眼间是一天，再晃眼是一年，再晃眼是十年……
对，就好像过去了十年一样，甚至就仿佛人生的路已经走掉了一半一般。
当然，那只是错觉而已，当再次翻开日历的时候，却有些惊讶地发现，原来日子过得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快，才只是过去了小半个月而已。
当然，国庆节的假期自然是早已结束了。
飘落在地上的黄叶越来越多了，环卫工人拿着个大扫帚，不停地清扫着马路，可那落叶却依然一堆一堆的，就如同人们的烦恼一样，怎么也扫不完，扫不尽。
“唰啦——唰啦——”耳边传来了环卫工人清扫马路的声音，还有洒水车开过时发出的音乐声，胡玉牛和柳韵紧挨着坐在河边，看着那天边的远景，放空着自己的思绪。
胡玉牛的身体似乎又变得好了不少，上次简单做了的除毛效果已经消失了，浓郁的体毛再一次长了起来。
他已经一个月没有去孔医生那里打雌性激素了，就连雌性激素的药和抗雄的药也足足有大半个月没吃了。
力气似乎恢复了很多，好像又回到了以前，在柳韵看来，却是胡玉牛又强壮了不少。
柳韵的鞋子放在一旁的石头上，而她的小脚则浸在河水中轻轻地晃动着，比指甲盖大不了多少的小鱼们在这里游来游去，啃食着柳韵脚上的死皮。
似乎是因为经常来这里“泡脚”的缘故，柳韵的小脚变得愈发玉润白皙了，变得格外的光滑，现在这些鱼儿们已经很难在她的脚上找到“食物”了，就连指甲盖都变得晶莹剔透了许多。
而在胡玉牛的眼中，这简直就像是上天精雕玉琢的艺术品。
柳韵长得并不算特别漂亮，只能算是比较可爱，但一双玉足却是无比的完美。
“已经一个月了吧……”胡玉牛看着那朵造型像是针筒的白云，无意识地自言自语道。
“什么一个月了？”柳韵灵敏的小耳朵动了动，疑惑地看向胡玉牛，问道。
“呃……”胡玉牛愣了愣，摸了摸额头上的冷汗，像是在遮掩着什么似的说道，“没什么……我是说……我和你交往好像快一个月了。”
“不止一个月啦，笨蛋阿牛，怎么算日子的呀！”柳韵捏了捏胡玉牛粗糙的脸，大声嚷道，“都快两个月了哦！”
“唔……是吗……时间过得好快……”
“快吗？我觉得挺慢的呀。”柳韵搅动着河水，撅着小嘴嘟嚷道，“距离放寒假还有好长时间呢！”
“也快了，时间啊……一眨眼就过去了。”
“少装成熟啦，喂，阿牛，你过年回乡下过年吗？”
“嗯，当然回去。”
“诶？这样呀……呜。”
“唔，怎么了？”
“我在小城市过年诶……”
“你不回老家？”
“嗯，老家和外婆家都不在浙江省内啦，爸爸妈妈都不打算回去呢，所以就在这里过年了。”
“你爸爸妈妈外出打工，为什么会来小城市的？”
“可能是这里的工作比较轻松吧，不过现在收益也越来越差了，我爸妈打算等我上大学了，一家人就去杭州，在那里开店做生意了。”
“那很不错啊。”
“哼，阿牛会和我一起去的吧？”
“那当然。”胡玉牛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嘿嘿~太好啦！毕业之后和阿牛一起去杭州咯~”柳韵抱着胡玉牛的脖子，开心地笑了起来。
柳韵的笑，也感染了胡玉牛，让他感到一阵由衷地高兴，同时心里也愈发的纠结，自己到底还要不要坚持那所谓的梦想之路？
想一直和柳韵在一起的欲望很强烈，可想要成为女孩子的欲望也并不低于前者，这二者，胡玉牛终究是要舍弃一个的。
到底舍弃谁？胡玉牛无法做出选择。
或许，时间会给出答案吧。
一个月没去了，过两天就再去打针吧，不然前面的钱就白花了，针也就白打了。
“真可惜呐，还想和阿牛一起过年的呢……”柳韵仰头望着天空，一双小脚把水面拍得“啪啪”响，惊起了一片本来十分悠闲的鱼群。
“今年会和你一起过年的。”胡玉牛溺爱地摸了摸柳韵柔顺的头发，觉得自己好像越来越离不开她了，那种感觉……是依赖吗？
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怎么也不肯放手。
作为一个男人，却对女孩子产生依赖，自己还真是没用呢！
胡玉牛在心中自嘲道。
“诶？真的吗？阿牛不回老家过年了？”柳韵一脸惊喜地问道，比刚才得到胡玉牛答应在她毕业后和她一起去杭州还要高兴。
“当然，因为我的老家就在小城市，只是在郊区而已，过年的时候也是可以见面的。”
“呜呀——！太好了！那我们大年三十的晚上出去玩吧！肯定很有趣！”
“你父母……？”
“没问题啦，爸爸妈妈那里我会搞定的！”
“嗯，好。”
“嘻嘻~年三十的白天要睡一个白天，然后晚上通宵，我要玩整整一个晚上~”
“好，好，你觉得开心就好。”胡玉牛微笑道。
就在这时，他感觉身后好像有一束目光射来，如同刀子般锐利，让他有一种着火般的灼热感。
是谁？目光竟然这样锐利？
胡玉牛疑惑地扭过头去，看到了一个孤身一人，裹在宽大外套里的少年。
“果然是你！”那个少年沉声道，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沙哑，浑身不断地颤抖着，似乎格外地愤怒。
“你是……？”胡玉牛一脸的不解，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结了这样的一个仇家。
“哼！被你伤害的人！”少年抬起头来，一张脸上满是愤慨，牙齿紧咬着，几乎都快要咬碎了。
“阿牛，这是谁呀？”柳韵依偎在胡玉牛身旁，疑惑地问道，“你伤害过他？哪方面的？心灵还是肉体，又或者二者皆有？他是男的还是女的？难道喜欢你？”
柳韵一连串的问题，让原本的凝重的气氛变得古怪了起来，胡玉牛的嘴角抽了抽，然后冷静地问道：“你到底是谁？我不记得和你有什么仇怨。”
“呵……女人……就是你这个该死的女人……害得我……”少年攥紧了拳头，好像有些失去理智了，“就是你，就是你们两个！害得我失去了做男人的资格！”
“做男人的资格？”胡玉牛和柳韵异口同声，二人一阵古怪地面面相觑。
“你忘了，你竟然忘了！那天！我要和你身边的那个臭娘们交个朋友，却被你踢碎了……踢碎了！”少年怒吼着，有些失声，泪水像是决堤了一般流了出来。
胡玉牛顿时睁大了眼睛，那段记忆终于浮上了心头，他还没有开口，柳韵就气鼓鼓地反驳道：“哼，活该！谁让你欺负我的！你还有脸说交朋友，你根本就是想，就是想……那个我！”
胡玉牛看着这个少年，沉默着，没有说话。
“都是你们的错，都是你们的错！如果不是你出现！我也不会去骚扰你！”少年正是天语遥，她此刻的理智有些错乱，明明是自己导致的错误，却强行把责任甩在了别人的身上，看似有些无理取闹，但也在情理之中。
“抱歉……那一次的事……是我出手太重了，但是也是你自己……”胡玉牛顿了顿，没说下去。
一旁的柳韵倒是毫不客气地接了下去，道：“咎由自取！”
“道歉，道歉有什么用！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天语遥歇斯底里地大喊道。
“嘁，像你这样的变态，就应该受到这样的惩罚，以后再也不能当男人，看你还做不做那种事情。”
胡玉牛的目光落在天语遥的下身，思量着自己当时的力气是不是真的有这么大，能把人的那啥都给踢碎了？
而他的心中却竟然升起了一种莫名的向往，竟然期待有人对自己做出如他对天语遥那样的事情来，那样他岂不是可以名正言顺地当个女人了？
胡玉牛的目光变得有些羡慕，而在天语遥看来，却是赤裸裸的讽刺。
世上的事情就是那么微妙，想要的得不到，不想要的丢不掉……
“算了，阿牛，我们走吧，他看起来也挺可怜的。”柳韵看着站在原地，浑身骨头都像是被抽空了一般的天语遥，动了一些恻隐之心，轻轻地拉了拉胡玉牛的手臂，说道。
胡玉牛看着无比愤怒，却连攻击胡玉牛力气都没有的天语遥，也为他感到有些可怜。
可这一切，也确实是他自己的问题。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可怜人自有可恨之处吧。
“嗯，走吧。”胡玉牛叹了口气，拉着柳韵离开了，小城市虽然不大，但人口也不少，他不认为会再遇见天语遥，这一次，只是个偶然罢了。
“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那边的天语遥带着哭腔愤怒地大吼着，然后再也无法忍住，蹲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好可怜……”柳韵有些不忍地说道。
“这就是他的宿命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