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 莫空和曲奇的故事（下）
莫空的身上散发着让曲奇安心的气息，依偎在莫空的腿边，它渐渐地进入了梦乡，这大概是这一个月以来，它睡得最安心的一次吧。
曲奇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小时候的主人把自己丢弃在了公园里，而后一只大黄狗走了上来，用宽大而湿润的舌头轻轻地舔了舔它身上的毛发……
这种感觉很舒服也很温暖，让曲奇忍不住想要永远地停留在这一刻，仿佛这样子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清晨的鸟叫声有点吵闹，打扰了曲奇的清梦，它有些不满地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棵粗壮的大树。
睡觉的地点是什么时候从草地上变到树下的？
曲奇竟然没有丝毫的察觉，这对于猫、特别是一只野猫而言，简直是不可思议的。
扭过头，是茫茫的草地，抬起头，是湛蓝的天空。
可是却没有他的身影。
那个人类，不见了。
曲奇感到安全感一下子从自己的身体里被抽出，它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却撞在了一块石头上，它这才发现，这里被一块块拳头大的石头围了一圈，所以它晚上才会睡得那么舒服，因为风基本都被挡住了。
而它的身上也盖着一件人类的外套，它嗅了嗅，闻到了莫空身上的气息，顿时又觉得安心了许多。
他去了哪里，他还会回来吗？
曲奇在心中想着，在原地等了好一会儿，一直等到娇嫩的太阳升到半空中，一直等到清晨的鸟叫停歇下来……
他没有来，曲奇有些失落。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确实是曲奇最有好感的一个人类。
接下来又将是一只猫的生活了，曲奇没由来地感到一阵孤寂。
猫本就是喜欢自己一只猫待着的动物，它为什么还会感到孤独呢……
或许是因为曲奇实在太像人了吧。
曲奇起身，正打算离开，却发现在树底下还放了一条已经烤熟了的鲫鱼，有老鼠咬过的痕迹，但好在还剩下了大半可以吃的地方。
就当作早餐吧。
曲奇想着，就这样低头饱餐了一顿，然后回头看了一眼莫空给自己搭筑的巢……有些不舍地离开了。
曲奇渐渐地恢复了心情，又变成了那只机灵而警惕的猫，虽然对人类依然保持着距离，但那种仇视的感觉竟然莫名地消散了许多，不过在见到那些穿着城管衣服的人类时，曲奇依然会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怒，好几次窜过去想报仇，又担心被捉住，只好使劲地挠着墙壁来发泄自己的愤怒。
春天，正是猫发情的时候，可曲奇竟然意外地和其他猫不同，虽然它也有那种冲动，但却不怎么强烈，轻易地就能压下去。
它不想去找一只母猫和它交配，或许是不愿意承担那份责任，或许是不愿意再见到自己的挚爱死在自己的面前……
它遏制住了自己的冲动，就像是人类一样。
一只不想传宗接代的猫……
智慧的曲奇在猫中无疑是一只另类，大多数的猫都不愿意和它往来。
总觉得它不像猫，倒像是一个人类，这种感觉让其他的猫们十分的讨厌，就像沾染了许多人类气息的家猫在遇上野猫时也会被排挤一样。
又是一个吃饱喝足的一天。
曲奇的技巧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了，它可以轻松地跑到人类的家中寻找食物，有时候是打开冰箱偷个面包，有时候是偷盒牛奶，更有些时候是去那些养猫的人家里偷点猫粮。
想要吃鱼的时候它就去海里捞，想要吃老鼠的时候，它就一口气捉上两三只……
每天的生活都很平淡，曲奇对此却很享受，只是一直牵挂着一个人类，终于，这一天，它又来到了河堤旁。
见到了平躺在河堤上看着柔软白云的莫空。
“喵。”曲奇按捺住心中的兴奋，缓缓地走到莫空的身旁，轻轻地叫了一声。
“嗯？”莫空扭过头，摸了摸曲奇的脑袋，然后就没有再理它，依然看着天空。
曲奇也不急躁，只觉得这样趴在莫空身旁就已经足够幸福了。
整整一天，莫空都没有动弹过，曲奇有时候甚至觉得他已经睡着了，可抬头望去的时候，却发现他依然睁着眼睛。
这个人类，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啊……有点饿了……”夜幕降临，群星璀璨，皎洁的月光洒在了莫空的身上，他坐了起来，有些懒洋洋地自言自语道。
曲奇听懂了莫空的意思，用爪子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看着自己，然后“嗖”地一下就冲进了河里，没一会儿就叼上来一条肥美的草鱼，它似乎还觉得不够，又下去叼了两条鱼到莫空的身旁，整整三条鱼都扑腾着身子在莫空的身旁挣扎着。
莫空看着三条鱼，有些发愣，然后笑着看向曲奇，竖起了大拇指，道：“厉害。”
受到莫空夸奖的曲奇很高兴。
“……你听得懂人类的语言吗？”莫空突然没头没脑地问道。
曲奇却是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还“喵喵”地叫了两声。
“奇怪的猫……”莫空笑了起来，然后在河堤上搭了一个小火堆，晚上风有点大，他就用石头把火堆围了一圈，就像那天围着曲奇一样。
“今天忘记带调料了，就这样吃吧。”莫空把一条烤得金黄酥透的鱼放在曲奇的身旁，说道。
没有调料的味道确实差了一点，但也比曲奇吃的生食要美味得多——最起码对于它而言是这样的。
晚餐很快就吃完了，曲奇吃了一条半鱼，还依然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
“喵~”
“乖。”莫空摸了摸曲奇的脑袋，看向了那璀璨的星空，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询问着曲奇，“曲奇，你说，我们所见到的这片星空，就一定是真实的吗？”
“喵？”曲奇虽然很聪明，但对于这种复杂的哲学，它还是听不明白的。
“没什么，晚餐好吃吗？”
“喵！”曲奇点头表示肯定，这句话它倒是听懂了。
“我经常来这里，每一次来都感觉像是第一次来一样……”
后面的那句话曲奇没听懂，但前面那句倒是听懂了，它在心中暗暗地想着，决定以后经常来这里找莫空。
嗯，为了吃到那样美味的食物。
曲奇为自己找了个借口。
……